孫啟謊稱要去看看藥煎好了沒有,而他其實是找個借口去瞧瞧那被抓的匪首,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吳磊不想讓他知道。
關押匪首的地方離孫啟的營帳并不遠,向北直行走不久便就到了。
雖然周圍防衛力量很多,但對于孫啟來說這都不是問題,這軍中就他一個小孩子,而且還是唐守仁的師弟,最重要的是孫啟常常溜出去玩,大家都認識,于是毫無阻攔的進了營帳。
營帳里關了兩個人,一個是先前便見過的林忠,另一個則背沖著孫啟,讓孫啟看不見長什么樣子。
“孫爺,你怎么來了。”
這營帳中還有三個守衛,上次來的時候便是他們,自然很是熟絡,這抓到匪首的消息,還是從他們這兒打聽到的。
“這不是又抓到條大魚嘛,所以過來瞧瞧。”
邊說著,孫啟邊繞到了葉蠻的正面,葉蠻此時正閉著眼,倚在木樁上,身上更是被五花大綁。
僅僅看了一眼,孫啟的眼睛便跟長上了似的,再也移不開了,這張臉,他怎么也忘不了,先不說前些日子這人騎馬企圖殺死他,單說那日害死張先生這筆賬,孫啟便刻骨銘心。
孫啟感覺渾身的血液一下子涌到腦勺,嗡的一聲眼前便發昏起來,兩只眼更是通紅一片,眼淚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著轉轉。
“孫爺?”
守衛看著孫啟不作聲了,不禁輕聲叫著,因為孫啟本就有病在身,要是在這兒出個什么閃失,他們沒法跟唐守仁交代。
“我沒事。”
這么一叫,孫啟猛地回過神來,但眼睛還是盯在葉蠻的臉上,擺了擺手對著身后的守衛說著沒事,心里卻已經起了殺心,滿腦子就是要為張先生報仇。
但是他得想法把守衛給支開,不然他們一定會阻止他,于是孫啟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看著他們,指了指旁邊的林忠說道。
“差點忘了,師哥讓你們把他給押到大帳里去,他要親自審問他。”
一聽要帶走林忠,葉蠻猛地睜開了眼睛,抬頭瞥了一眼站在他面前不遠處的孫啟,因為孫啟是背著身,所以他并沒有認出來,只是覺得一個孩子在軍營中指手畫腳很是可笑。
但也就是一個念想,隨后便又閉上了眼開始思量著該怎么逃跑,總不能在這兒坐以待斃吧,那樣下場只有一個,就是死。
林忠被押解出去后,營帳里就剩下了一個守衛,孫啟眼珠子一轉,說道。
“哎,你這刀是什么樣子的?看著蠻不錯的嘛。”
“孫爺,你這就笑話人了,就是把普通的軍刀而已,入不了你的法眼。”
“普通的軍刀?我怎么瞧著不像啊,你是不是藏著什么好東西?快,拿來讓我瞧一瞧。”
“這不好吧,二爺可是命令過了,刀不能離身,更何況,這刀鋒利的很,再傷著你,那我可沒法交代啊。”
“怎么?我說的話不好使了?”
“瞧你說的,二爺是天,你就是天上的太陽,哪還有你說話不好使的時候啊。”
“那你還在等什么?趕緊給我。”
這守衛還有些猶豫,但終歸架不住孫啟的忽悠,還是乖乖的把刀遞給了孫啟,孫啟拿著刀,抽開一瞧,倒還真是蠻鋒利的,心中很是滿意。
“對了,你去我的營帳里把我的藥端來。”
“這,這。”
守衛不禁左右為難,他是留下來負責看守葉蠻的,如果他走了,那豈不就是瀆職,要是被發現了,可不是挨幾軍棍那么簡單,弄不好還得殺頭。
“怎么?你是想要看我發病不成?”
“不是孫爺,小的是看守這匪首的,要是脫崗,被二爺發現了,小的這腦袋可就。”
“咋了?你不會懷疑,我會把這廝給放跑了吧?”
“不會不會,我哪敢懷疑你啊。”
“那你還不快去,就這么幾步路,有功夫跟我扯嘴皮子,早就回來了。”
守衛一聽,也不再說什么了,只好硬著頭皮去幫孫啟拿藥,尋思著,自己跑著去再跑著回,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那這刀。”
“這刀就留著吧,萬一有什么事,我也好防身不是。”
守衛只好作罷,小跑著跑了出去。孫啟看著守衛出去了,不禁松了一口氣,轉過身來,看著葉蠻,罵道。
“你這天殺的畜生,睜開你的狗眼,瞧瞧小爺是誰!”
葉蠻睜眼一瞧,頓時笑了出來,這世道當真是冤家路窄,自己正愁沒有辦法逃走呢,現在辦法就來了。
“你這小畜生,上次沒有弄死你,怎么這次特地來送死?”
孫啟并不懼怕他,畢竟他手里拿著家伙事呢,況且葉蠻還是被綁起來的。
“送死?我看要死的是你!今天小爺我就要取了你這狗命,為先生報仇。”
孫啟拔出刀來,準備劈死葉蠻,雖然他已經預估了刀的重量,但一上手,還是差點掉在地上,趕忙用兩只手握住,盡管如此還是有些顫顫巍巍。
這刀拿中央位置和拿刀把完全是兩種概念,就感覺這刀尖上跟掛個大秤砣似的,拼命往下墜。孫啟畢竟只是個半大的孩子,更何況還有病在身,連日來的折磨,身子早已不比往日般壯實。
這艱難舉起的第一刀不出所料的劈歪了,沒有傷到葉蠻分毫,還差點把自己傷到。
“哈哈,小崽子,你想殺我還差點火候。”
看著孫啟連刀都舉的困難,葉蠻心里很是納悶,就這么一個弱不禁風的孩子,他是怎么殺的付貴?當然葉蠻也并沒有想的太多,畢竟現在當務之急,還是逃命要緊。
就在孫啟準備再次揮刀劈葉蠻的時候,只見葉蠻咬緊牙關,卯足了勁,企圖掙斷綁著他的繩子。
這可把孫啟嚇了一跳,他現在連被綁著毫無還手之力的葉蠻都殺不死,如果再讓葉蠻掙斷繩子,站起身來,那豈不是真成了羊入虎口了。
可就在葉蠻眼瞅著要掙斷繩子的關頭,他突然感到腰間一痛,那被青牙刺傷的傷口一下子就掙裂了,猩紅的血緊跟著就流了出來,身子一軟,哪還有掙斷繩子的力氣。
看著依舊被五花大綁的葉蠻,孫啟不禁松了口氣,心中暗罵自己真是不爭氣,竟被個手無寸鐵的俘虜給嚇著了。于是穩定心神,怒視著葉蠻,說道。
“小爺我要殺你,如探囊取物,受死吧。”
說著又揮起刀來朝著葉蠻劈了下去,這次倒不偏不倚,正好對準了葉蠻的腦袋,一刀劈下去,就算是葉蠻神通廣大也在劫難逃。
葉蠻眼瞅著便要命喪黃泉的時候,孫啟的刀卻被接住了,接住的不是旁人,正是葉蠻,這一次他總算是掙斷了繩子,一臉獰笑著說道。
“我貴兒的仇還沒跟你算呢,小崽子。”
一瞧這一幕,孫啟后背的寒毛一下子就炸開了,慌忙棄刀而逃,可是被葉蠻抓住了后脖領子,給拎了起來。
“還想跑?要不是留你還有用,我現在就一刀宰了你。”
“你殺了我,我師哥是不會放過你的!”
“喲,看你說話的語氣,你師哥應該是個很厲害的人物。”
“那可是,我師哥可是。”
這話還沒說出口,孫啟便意識到不對勁,葉蠻這是在套他話。
“我師哥可是個都尉,很厲害的!”
“都尉?”
一個都尉手下只有五千來人,在這三五十萬的軍隊中根本就不夠看的,不過葉蠻又一想,覺得這事蹊蹺。一個都尉的師弟便可以在這兒吆五喝六的?而且上次,那手持銀槍來救他的分明就是唐守仁。
“小子,你休想誆我!你師哥就是唐家老二,唐守仁,”
這一來二去的,孫啟不免又咳嗽起來,咳的都停不下來了。
“你別給我耍什么花樣,老實點!”
葉蠻正想著該怎么逃,怎么才能和趙凡他們取得聯系,而且如今林忠也被人帶走了,他還得想法給救出來,可是孫啟沒玩沒了的咳嗽,擾的他頭疼。
就在葉蠻剛準備出營帳的時候,先前那被孫啟騙去取藥的守衛回來了,與葉蠻一時撞了個正著,但是他手里沒有刀,現在那刀可落在了葉蠻的手里。
于是他趕忙后退,放聲高呼,一時間周圍的守衛紛紛手持長矛把營帳包圍了起來。
“先不要動,孫啟還在他的手里。”
“退后,都給我退后,我要見唐守仁!”
葉蠻用刀架在孫啟的脖子上,走出帳門,威脅著周圍的守衛,而孫啟卻還在咳嗽著,絲毫沒有緩解些,甚至臉都已經漲紫了,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快,快去請二爺。”
看著慌亂的守衛,葉蠻心中不免有些得意,于是又退進營帳內,他歪頭看了一眼孫啟,就這一眼可嚇了他一跳,此時孫啟的身上已經開始出現了一道道蜿蜒的紅印子,從脖子逐漸往頭上蔓延,速度肉眼可見。
這可把葉蠻給嚇壞了,現在孫啟就是他的倚仗,可萬萬不能出問題啊。
就在葉蠻想著該怎么救孫啟這個護身符的時候,突然孫啟停止了咳嗽,抬起了頭,睜開全是眼白的眼睛看著葉蠻。
此時孫啟的樣子恐怖至極,饒是葉蠻這種殺人如麻的屠戶,都不禁打了個寒顫,隨即從孫啟的身上出現了一點紅光,還沒等葉蠻反應過來,便感覺天旋地轉被擊飛了出去。
緊接著營帳外面便籠罩上了一層猶如火焰般的屏障,就是青牙所說的障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