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以得志于天下矣。吉事尚左,兇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喪禮處之。
老子反對武力,認為戰事是兇事,非善;從哲學講,就是不要“強”,呼應前章。
本章反復論及“兵”“不祥”“右”“殺人”“喪禮”,譴責之情溢于言表。
兵,本指武器,引申為軍隊、戰爭。老子用“不祥”“惡”“不處”“非君子”“不得已”“不美”等,表示鮮明的態度?!拔锘驉褐?,故有道者不處?!币娪?4章,同。
有道者,是守道行道的人,也稱之為圣人。
君子有別于圣人,是內外有別,是道之外的。君子,后來與正人連用,是“俗世”的正、善之人,是統治者中有修養約束的人。以之來論,有說服力。
老子反戰,與墨家有相同之處。兼愛與善最接近,只是角度有所不同。老子是從至高思維角度進行思考。
戰爭,是爭之極,老子主張不爭。
祥與不祥,吉與兇,是易、書及其文化中基本判斷詞,老子借之以說服人眾。
“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標點不妥,應為“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辈坏靡眩皟烧?,“已”是強調語氣,“不得”即不擁有不使用。而,如果。戰爭,是大規模殘殺,君子不忍。恬淡,意為不夸耀,不炫耀,不耀武揚威。美,贊美。打勝了也不大加贊美,因為巨大勝利的背后充滿了戰爭的殘酷。
樂殺人,以殺人為樂,是殘忍,老子猛烈抨擊。得志,類今實現抱負。
“吉事尚左,兇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標點應為“吉事尚左,兇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崩献由钔ā岸Y”呀。左右,言“禮”之規定位置尊卑高下。軍隊打仗為兇事,以“喪禮”待之,尊卑反其道而為之,位高、功高正相反??;打勝了,不以喜而以喪處之。老子反戰,以世俗之法儒學之禮來佐證,全面否定戰爭——爭強好勝,生靈哀悲,非善,不道。
再參見69章“用兵有言,吾不敢為主而為客……抗兵相若,哀者勝矣?!鼻昂筘炌ㄒ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