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崎揮開少女放在自己身前的手,“開什么玩笑!”
教授聞言表情肅穆,他知道她的用意,少將明顯已經感染了病毒,啞聲道,“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風師抬起頭,仰望著天空,“等基地的人都安排妥當了,我再回一趟星殿,那里有我的本體。”
時崎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只看見空蕩蕩的天空,連片云都沒有。
教授輕輕嘆了口氣,點點頭。
風師的身體漸漸虛幻起來,以一種無形的狀態進入了少將的身體。
隨著她的進入,時崎感受到一股奇特的力量貫穿了他的身體。
可來不及細想,失去了御風的人,他跟教授正在以極快的速度下墜。
時崎心底咒罵了一句“不靠譜的家伙”,冷靜下來,望著下方的海域,下意識驅動御水術,卻招來了一陣風,好在多年的戰斗經驗讓他立即適應了眼前所發生的狀況。
風師在少將的身體里,最先感受到的是他腹部那道血肉模糊的傷口,她調動神力凈化著繃帶下被感染的皮膚,在身體機能逐漸恢復的過程中,傳來針扎般的刺痛,她是第一次感受到人類受傷時的痛楚,細膩而深刻。
時崎眉頭一皺,感受到腹部的變化,下意識捂住了傷處。
教授用古怪的眼神看向他,心里思索,難道女兒在他肚子里?
風師用神念與他進行精神溝通,“我在幫你治療,基地在西方向。”
時崎“嗯”了一聲,不知道她能不能聽見,又開口道,“你在里面還好嗎…”
“不好。”
時崎不知道她此時的狀態,只能在心里做著各種她為什么不好的設想,包括一大堆關于她究竟是什么‘東西’的困惑。
風師被少將的一大串精神波動轟炸,腦子嗡嗡作響,整個思緒都亂作一團,她不得不傳念給他,“你可以用意念與我溝通,至于我是什么,活了多久,很多問題我自己都記不太清了!”
時崎愣了一瞬,然后接收到了屬于她的記憶,就好比一個寫著「神的一生」的文檔,點開后卻發現里面一片空白,也許是從沒有人呼喚過,所以連她的名字都沒有介紹,這樣的空白過往一直持續到一百多年前才開始有了變化。
時崎不太明白,為什么神這種玩意沒有天敵都可以瀕臨滅絕,以至于她連個可以交流的同類都沒有。
風師說,“這個問題我也不太清楚。”
時崎覺得她和自己想象中的神有些出入,至少也該有場驚天動地的傳奇過往才說得過去。
在他所知曉的,有關于神靈的虛構故事情節描寫都不外乎如此。
接著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也只是居住在那個叫‘箕’的星球上的普通外星人,風師畢竟只是那些普通人給你的定義。”
風師并沒有反駁他的說法,并且配合的發出了機械的聲音,“外星人正在挽救你的生命。”
時崎瞪大了眼睛,收起了腦中的胡思亂想,問出了他感興趣的問題,“小家伙,你為什么要救我?”
風師的確不清楚為什么要救這個人類,也許是可以給自己省去很多的麻煩,比如面對尤樂上校,面對基地后續的事情處理,面對軒轅國的皇位,面對一些人類對她的爭端,等等接下來的一系列問題?
但她并沒有思考,也不太懂這些麻煩的本身是因為什么。
時崎感受到了她的情緒,毫無預兆地開口,“只要尚有余力,總會有一些想要守住的美好,比如眼下,讓我實實在在感受到的溫暖。”
風師說,“我好像沒有那種東西,也沒道理會有那種東西。”
時崎沉默片刻,對她傳念,“只要和人類牽扯上關系,有了羈絆,就會遇到或者背負一些原本沒有的麻煩和責任,因為活著的本身就是不斷的處理那些麻煩…不然還怎么稱之為活著?就像你救教授的舉動,也是憑著想保護親人的本能而行動吧?”
在時崎眼中,她的年齡和她的思想并不相稱,不過好在她雖然不太明白生命的價值,也無法體會人類對于活著的一切情感,但她在嘗試了解著她所不知道的一切,往好的方向慢慢成長,總有一天,她會從那個星球里真正意義上的走出來。
行至內海域外的西郊,時崎心滿意足地望著周圍的風景,對風師傳念,“你挑的這個地方真不錯,離城鎮很近,等解決了海里的麻煩,可以讓基地的隊員在海邊建造屬于他們自己的住所。”
風師能感受到他心底里的喜悅,不過她不打算告訴他,這其實只是她的就近安排,并沒有仔細為他們打算。
紀夏帶著顏墨已經到了基地的會議室。
等時崎和教授趕到來時,尤樂上校正在說著姬晅回去接教授了。
“風師呢?”紀夏看著教授發問。
教授看著時崎的肚子不吭聲。
眾人又都看向了時崎的肚子。
紀夏忍不住驚呼,“你把她給吃了?”
時崎身子一震,“怎么可能,她自己進去的。”
眾人用不可思議地表情看向少將,都下意識后退了幾步,這樣的鬼話,連三歲小孩都不會信吧?
時崎咬了咬牙,用意念與身體里的人對話,“看看你干的好事,怎么收場?”
風師說,“如果我現在離開的話,你的身體就不能維持正常運作。”
言下之意,自己解決。
時崎嘴角一勾,浮出一抹冷笑,“看好了啊!”
話音落下,眾人的身體都不受控地雙腳離地漂浮了起來。
“御風術?”
時崎找了張椅子坐下,悠閑地蹺著腳,“若是我以后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說不定就是她干的。”然后打了個響指解除了對眾人的控制,繼續道,“來談談接下來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