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時分,李隱目安排好了一切,劉酬師姐弟隨鐘栓、莫斌兩個暫兼護衛的長老騎著駿馬,踏上行程。
迤邐前行了半個月功夫,出了天國,來到了山國境內。
此時又值一個秋,這日恰好是白露節分,隨處可見忙碌收獲的人,正如某一位詩人所寫的那般:露從今夜白,天自此日涼。颯颯秋風至,裊裊炊煙香。月高聞笑語,夜靜響清商。農人忙稼穡,節至在山岡。
一日,四人行至一處山勢險惡的高山。
山路崎嶇,四人皆是下了馬,牽馬步行,走了個把時辰,邵晴娉說她腳疼,要休息一會兒,于是,一行人就停下來稍作歇息,劉酬知邵晴娉身子骨嬌弱,趁隙去和兩位長老商量了一陣,三人達成共識后,分轉了邵晴娉馬上背負著的物資,讓她騎馬,劉酬為她牽馬,鐘栓長老監管兩匹馬的行程,莫斌長老殿后。
正行間,殿后的莫斌長老忽地臉色一變,叫停眾人,神情凝重地對莫斌、劉酬二人低聲說道:“后面有尾巴吊著,我想,有可能是幾天前我們路過兩國邊境時遇到的那幾個人,當時沒有多留意,方才細細想了下,那其中的一個,是與我有仇的!劉酬你拿著干糧,帶著邵師侄先去找個地方躲起來,暫時不要管馬匹了,我和鐘長老去解決。”說罷,他就和鐘栓轉身往后返去。
劉酬說了一句:“二位長老小心。”
而后便依言行事,在馬匹上拿了半袋干糧揣進懷里,去騙邵晴娉說:“莫長老和鐘長老去解手了,我們偷偷找個地方藏起來,嚇他們一下。”
邵晴娉年紀比劉酬小了四歲,正是玩心重的時候,這一路來的無趣行程,讓她覺得十分不高興,此時聽了劉酬這話,當即點頭答應,笑嘻嘻說道:“師弟,你好壞呀。”說話間,人就已經下了馬。
劉酬拉住邵晴娉的手,往山頂處邊走邊看,想找條下山的路,不知不覺,走到了一跳盤山而上的羊腸野道上。
這狹窄的山道上野草叢生,荊棘縱錯,很是難走,劉酬在前方開路,撥拉開荊棘,手上被荊棘刺扎了好幾個口子,跟在他身后的邵晴娉雖然在他的有意照顧下沒被荊棘扎過,但走的久了,感到累了,就鬧著要回去。
劉酬心里苦笑不已,之前莫長老說話時的神情,已經說明來敵實力很強,他沒多少勝算,道宗的風骨,向來都是不吹不捧、少言多思的。這要是回去了,只怕后果難料。當下心思一轉,想了個對策,低聲說邵晴娉說道:“師姐不要鬧,師弟帶你過來,是要給你拿好東西的,我在書籍上看到一些秘聞,說山國境內的大山頂上,有一些神奇的仙果,人吃了以后,會變得身輕如燕,一天走幾百里山路也不會感覺到累的。”頓了頓,指著腳下說:“師姐你看這條路,八成是曾經有人開出來的,到山頂采摘仙果的。”
邵晴娉聽了這話,心生好奇,又深感這些日子里下馬走山路的困苦,當即興致勃勃地說道:“真的么?真的會有那種仙果么?”
劉酬見她被自己忽悠住了,哪里會說個“不”字?當即信誓旦旦的打了一串嘴頭上的保證,而后又在最前方撥拉荊棘,開路向前行去。
邵晴娉則跟在劉酬身后,雀躍不已,滿心想著找到那仙果,吃了以后,每次步行都把劉酬甩在身后,然后那兩位長老見了如何如何夸她,劉酬如何如何一臉敬佩神色崇拜奉承她。
忽地,二人眼前開闊了起來,一面是懸崖,一面高聳的山壁,雖然道路依然崎嶇狹窄,但已經沒有野草、荊棘之類的障礙物了,光禿禿的一片。
劉酬長長舒了一口氣,放慢了腳步,心里暗道:總算能輕松點了,先到山頂,然后再找條路繞行,下了山再走一陣,待幾天,如果鐘、莫兩位長老沒出事,花點功夫還是能找過來的。
劉酬走慢了,他身后的邵晴娉就不太樂意了,此時她心里吊著顆仙果,渾身都有干勁,巴不得馬上登頂找到,于是又鬧著要走在前面。
劉酬頗感無奈,解釋說,山路狹窄,換位置有風險,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邵晴娉不依,軟磨硬泡,就是要換位置,劉酬拗不過她,只好從了,讓邵晴娉貼靠住山壁,自己繞到后面去。
山道也就三步寬,稍不注意就會墜落懸崖。
劉酬繃緊了全身筋肉,小心翼翼地橫向走著,頭上直冒冷汗。
古語有云:思吉不見吉,思險便來臨。
突然間,劉酬腳下一塊嵌在土里的石頭一松,頓時踏空,他面色一白,身形失衡,慘叫一聲,向懸崖下墜去。
“師弟!”
呼叫聲中,邵晴娉急急撲了過去,一把抓向劉酬,堪堪抓住劉酬頭發,但墜崖的力道,哪里是她一個小姑娘能夠阻消得了的?頓時被連帶著跌落下去。
劉酬被邵晴娉抓了一把頭發,頭皮一陣刺痛,腦子反倒有了些許清明,死命半睜開眼睛,頓時被勁風吹得熱淚盈眶,眼前勉強看得到一片片模糊的顏色變化,某個時刻,覺察到有什么東西打了自己足部一下,眼前閃現一片模糊的綠色,他頓時心生希望,不知從哪兒有了一絲力氣,調動用慣了的右手往頭上抓去。
“嘩啦”一聲,眼前一亮,卻見自己抓住了一棵勁松的枝干,緊接著,他感到頭皮劇痛無比,卻是邵晴娉死死的抓住他的頭發,在止住墜崖之勢的時候,連皮帶肉地扯下了一片。
劉酬直疼得眼前陣陣發黑,剛要開口說話,頭上皮肉又撕裂開一痕,渾身不禁一顫一軟,他手上勁力一失,兩人頓時又往下墜去。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一道湛藍如水的光芒從劉酬胸膛處噴迸而出,光芒中,一柄無鞘的八面長劍從光芒中顯現而出,瞬間凝匯所有光芒,在劉酬、邵晴娉身下虛空化作一個八卦圖形,托住兩人,緩緩落地。
待他兩個安穩落地后,那八面長劍化作一片藍光,倏然沒入劉酬胸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