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閣的門掩著,恒兒輕盈的邁步步走上石階,含羞帶笑的側耳凝聽,她想等師父和大師兄說完正事再打擾他們。
門內傳來大師兄的聲音,“師父,徒兒不愿意。”
“鈺兒,你與拂云郡主本就有婚約,那是當年你來玲瓏山學藝前你父皇親自定下的,如今天燼內亂,你當擔起家國重任,而不是沉溺兒女私情,不可任性明日就下山去吧。”
“咣當”托盤連著食物全部掉落在無心閣門外的石階,隨著聲落,一道魅影飄過,她便失去了知覺。
......
她緩緩從錦被中坐起,靠在床欄,半醒中揉了揉仍然犯困的額頭。
窗戶是開著的,四月的風溫柔的拂過窗幔,記憶慢慢復蘇.
窗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接著一道滿含驚喜的聲音隨著推開的門而來,“小姐你終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
花暖一邊扭潔面的帕子,一邊轉頭說:“已經整整三天了,小姐若是再不醒來,奴婢便要去無心閣跪求掌門了。”
三天了,大師兄早已離開玲瓏山了吧?
她一點點往外移,掙扎著從床上下來。
“小姐,你還很虛弱?”
她拂開花暖的手,“我要去找大師兄。”
“不行小姐,你這個樣子......”
花暖的話還未說完戛然而止,身子一軟朝后倒去,她倒下的同時,一名黑黑的少年伸臂將她接住。
她驚訝的看向來人,“阿四,你干嘛點了花暖的昏睡穴?”
阿四將花暖挪到床上,“師姐,師父已下令,出入玲瓏山的道路全被封死,你想追大師兄就趕快跟我走。”
“師父為什么要封山?”
“還不是怕你去追大師兄。”
“師父為何不允我追大師兄?”
阿四想了想,“大概因為大師兄有婚約在身吧。”
“你怎么知道這里有密道?”
恒兒跟在阿四身后,空氣里噼里啪啦全是松油火把燃燒的氣味。
“是我追兔子無意間發現的。”
行完最后一段,面前豁然開闊,阿四熄滅火把,望著密林叢生,盤根錯節的山路,“師姐,我們去那里尋大師兄?”
“你回去吧”恒兒彈彈衣袖上的土,將包裹從他手中接過,“好好照顧師父,大師兄走了,二師兄一門心思練功,如今我又離開,師父就拜托你了。”
“可是師姐......”
他想說師姐你從未出過玲瓏山,我不放心,但在她炯炯的目光下,不自在的撓撓后腦,憨笑道:“行,你去吧,我會好好照顧師父的。”
她跪在山腳,朝云霧繚繞的玲瓏山拜了三拜,“師父,恕弟子不孝。”
山巔一隅
女子一身黑衣,衣擺被風吹拂得凌亂飛舞,黑色面紗下,一雙極亮的眸子朝云海峰下遙遙眺望。
一名粗布老嫗恭立身后。
女子獨自喃喃道:“師姐,恒兒像極了當年的你,我該怎么辦?”
一聲輕輕的嘆息自面紗后傳來,接著身形一晃兩人自原地消失。
“師父,該用晚餐了。”
阿四態度恭敬的敲了敲門。
“吱呀。”
厚重的木門無人自開。
阿四將菜飯擺在竹屋中央的梨花木桌上。
女子看著面前態度恭敬的弟子,冷聲道:“阿四,你可有何話說?”
“師父”
正布置碗筷的少年臉上神情慌亂,撲通一下跪倒,“徒兒知錯了。”
一聲低低的嘆息自面紗后傳出。
“江湖險惡,恒兒未涉世事,讓為師如何能放心的下。”
隨即一擺手,“你通透世情,去陪著她吧。”
阿四抬頭訝然道:“師父,師姐就是不放心您一人在山上,才讓我回來服侍您。”
女子再次擺擺手,“去吧”
阿四知道師父向來說一不二,磕了幾個頭,起身離開。
路邊茶攤吃了兩個饅頭,問清楚了鄞州方向,恒兒緊了緊背上的包裹,就要離開。
“姑娘,你還沒付銀子呢。”
恒兒不解的回頭,“什么銀子?”
“霍,小丫頭”老板擼了擼袖子,“你見過吃東西有不給銀子的嗎?”
少女清澈的瞳孔略帶迷茫,好看的柳葉眉微微皺了皺,雖不明白眾人對她的指指點點,卻無端生出一種難以為情的尷尬。
“可我沒銀子。”
一名粗壯的佩刀男子瞇了三角眼,笑容猥瑣著朝女子走去,“大爺有,小姑娘不如跟了大爺吧,爺保你以后享不完的清福。”
“哈哈哈......”
和他一桌的另幾名彪形大漢哄堂大笑。
“對,跟了我大哥,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看這幾人架勢,都是練家子,恒兒在他靠近的時候,真氣灌滿手腕,玲瓏派名滿天下的玲瓏奪命針緊扣手中,一觸即發。
“嗖”
白光一閃,一大定銀子呼嘯著飛過壯漢肥大的臉龐,陷入他身旁的木樁,入木七分。
嚇得男子收回伸出的咸豬手,警惕的轉頭,一對三角眼骨碌碌亂轉,“誰?”
同時,他的同伴們唰唰唰抽出桌上佩刀,“什么人?”
小道上行來一頂軟轎,四名抬轎的青衣少年步伐穩健,神情蕭索,轎簾在他們看過去的一刻,恰似剛剛放下。
立在軟轎兩側的佩刀少年一臉冷漠。
軟轎行至茶亭,壯漢才反應過來,剛才多管閑事的似乎是轎中之人。
長刀指向軟轎,寶刀鋒利,泛著微光,“敢管我們皖南四杰的閑事,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他話聲未落,“嗖”從軟轎射出三根金針,金針在空中發出刺眼的光后直接扎進了壯漢拿刀的手背。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壯漢并未反應過來,就算反應過來,恐怕也躲不開這金針,此時他雙手似乎不聽使喚般動彈不得。
“金針醉引香飛線,便是人間生死期。”
他的同伴大驚,“你...你是神醫谷的人?”
“念在皖南四鬼尚無大惡,今日便饒過爾等,若有下次,定不輕饒。”如清泉流水的聲音從轎中傳出,隨著話落,壯漢手背的金針如被磁鐵吸走一般飛回轎中。
“多謝神醫不殺之恩。”四人一揖,連滾帶爬的消失了。
軟轎傾斜,左側佩刀少年伸臂挽起轎簾。
淡色的衣襟垂落,繡著銀線暗紋,紋彩在暗處看不清圖樣,隨著男子邁步走出,不斷閃爍著粼粼的微光。
好一個風采奕奕的漂亮神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