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輕舟躺著不動,看她面部表情從憤怒逐漸放軟,眼神掠過一絲笑意。
“如果我猜的不錯,或許你很快就能找到你想要的東西。”
恒兒捏了捏手里的絲帛,“就憑這個?”
孟輕舟大袖一揮關上窗戶,坐起來道:“傳聞四十多年前,有一位年輕將軍駐守上饒,他武功高強,跨下寶駒是一匹雪色白馬,她的妻子精通音律,且擅長釀酒,每每將軍出戰,妻子必在城樓以樂為其壯行。”
“有一年浣月和天燼兩國大軍,大戰于靈壽山下,鮮虞部落趁機偷襲上饒城,那位女子便是死于那場偷襲。”
“男子得勝歸來,驚聞噩耗,竟一夜白發,后將妻子葬于靈壽山下的幽鳴澗,從此搭廬而居,日夜陪伴左右。”
恒兒坐在窗下,略含嫌棄的看了他一眼,“說了半天和兵符有什么關系?”
“說也奇怪,在他交出兵符歸隱之后,兵符竟奇異的消失了。”
恒兒頓悟,“你意思他帶走了兵符?他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她那句我們要找的人取悅了孟輕舟,無意識中,她似乎已經不再排斥自己,孟輕舟好心情的起身整理衣衫,“他是不是我們要找的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恒兒看看夜色,“現在?”
“月黑風高剛剛好”男子眸子深邃幽黑,神光離合,醉人如酒,恒兒眨眨眼,猶自思襯他話中意思,孟輕舟伸手一抄將她抄起,一個折身已飛入蒼茫夜空。
這個男人動不動就輕薄自己,恒兒咬牙切齒的想,總有一天,定讓他付出代價。
孟輕舟的功夫究竟有多高恒兒不知道,但他攬著自己貼著樹梢飛翔,似乎并不吃力。
突然,遠處火光沖天,喊殺聲震耳欲聾。
“發生什么事了?”
孟輕舟眉峰緊蹙,攬在恒兒腰上的手緊了緊,“鮮虞人又在屠殺村寨,搶奪東西了。”
“你不是說他們一直和天燼子民相處的不錯嗎?他們這么做就不怕挑起戰火?”
“只怕有人故意在暗處推動。”
恒兒看了眼神情凝重的孟輕舟,“我去救人。”
話落,“鏗”抽出腰間軟鞭,大鵬般飛射而去,孟輕舟緊隨其后。
“哈哈哈......”
“哈哈哈......”
伴隨著得意的笑聲,人頭如切菜滾落。
五丈開外,馬背上一群彪壯漢子正殺的起性,一道人影由遠及近,空弦里長鞭嗡聲悠長若吟,閃電般卷住當先一人,用力一揚,那人瞬間在空中爆開。血肉灑了同伴一身。
鮮虞騎兵一驚。
其中一人,半光的腦袋上戴著發箍,上面鑲嵌著一顆碩大的明珠,在月色的反襯下燁燁生輝,當先反應過來,長戟沖恒兒一指,“何方妖女多管閑事?”
恒兒執鞭飄飄落下,宛如九天仙女,聲音卻冷入骨髓,“要你命的人。”
“哇呀呀......好張狂的妖女”男子氣的胡須上翹,鼓著眼在叫聲中,提戟打馬朝恒兒攻來,“看爺爺不將你大卸八塊。”
“頭人,威武。”
“頭人,威武。”
無數黑衣人圍在男子身后,持弓搭箭嚴陣以待。
“嗡”恒兒冷哼一聲,長鞭卷起一陣罡風,呼嘯著朝男子襲去,地上堆積的樹葉,竟被颶風卷起,烏壓壓一片四散飄落。
“砰”銀鞭和長戟碰撞在一起,產生劇烈的火花,撞擊聲中,男子虎臂發麻,跨下駿馬連退三步。
衣袍翻卷間,恒兒人已在半空,手中銀鞭千變萬化,靈蛇般襲向男子胸膛,同一時刻,另一手的玲瓏奪命針呼嘯著襲向他身后那些弓弩手。
黑暗中慘叫聲此起彼伏。
男子倒吸一口冷氣,看她輕描淡寫將跟隨自己多年的屬下擊斃,雖恐懼,卻也只能硬著頭皮揮戟迎上。
他心頭慌亂,未戰先怯,揮戟的動作也似乎僵硬了不少,一怔神,驚愕的看著銀鞭如一道閃電卷住自己的身子,朝空中一抖。
他甚至看見恒兒收鞭落下,輕蔑一笑,“不多不少,剛好八塊。”
孟輕舟立于樹冠微笑看著她,見她完勝,衣袖下暗扣的手指,終于漸漸松開。
鮮虞人不但搶劫殺人,還放火燒了所有民居,夜色下,女子的身影在火光里幾次穿梭,心頭沉重朝孟輕舟道:“無一幸免。”
孟輕舟修長漂亮的手指搭在她肩膀,嘆了口氣,“漠北向來如此,弱肉強食,爭斗不斷,今日是我們遇上了,我們看不見的地方不知道還有多少這樣的事情在發生。”
恒兒蹙眉,“上饒駐扎著大批軍隊,難道就沒人管嗎?”
“調兵這是皇帝的事,沒有皇帝的命令或兵符,無人敢私自調動一兵一卒,天燼皇朝的情況你看到了,陛下病重,溫庭鈺無實權,根本無暇顧及這里。”
恒兒手捏銀鞭,也不管臟不臟,將地上的尸體一個個挪到一處還在燃燒的宅院前。
孟輕舟凝眸瞧著,對于有潔癖的他,實在是伸不出手,但是,見她眼里淡淡的憐憫,以及額頭細密的汗珠,終是不忍,也只能上前幫忙。
“嘩啦啦......”長鞭一甩纏住大火正旺的房梁,隨著恒兒用力一扯,燃燒的木頭全部掉在下來,剎那間火勢便將所有人籠罩。
“師兄,我一定助你蕩平淆亂。”火光映照在神情堅定的女子臉上,
孟輕舟丟掉蠶絲帕子,走到望著火海怔怔出神的女子身側,干凈溫和的聲線,帶了淡淡的溫柔,“走吧,我們還要趕往幽鳴澗。”
恒兒收回視線,長鞭利落纏回腰際,朝他點點頭。
黑暗中
巨大若神的山嶺顯得陰森而恐怖,兩人凝氣一步步攀上萬丈峭壁,耳邊松濤陣陣,蟲兒啁啾。
“這里便是靈壽山”他迎上恒兒詢問的目光,解釋道:“幽鳴澗具體在何處,還要四處找找。”
恒兒就著月光放眼望去,“這里這么大,該怎么找?”
“咳咳咳......咳咳......”孟輕舟急忙捂住嘴,硬生生憋回輕咳,指著一個方向道:“天下無難事,我們先從這個方向尋。”
恒兒伸手揪住欲起身的男子,毫不掩飾眼底的關切,“山頂寒冷,不如你下山等我,我找到了去尋你。”
這個角度看去,月光下的女子容顏實在是精美絕倫,尤其唇角微噘,眼里寫滿擔憂的樣子,真真讓人心動不已,孟輕舟剎那間覺得自己的心柔成霧,軟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