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含笑中孟輕舟手指輕輕搭在前襟,衣服里貼身佩戴的暖玉,溫潤而柔和。
“那就走吧?!?p> 話落恒兒飛身而起,迅速自一道偏峰凌空而下。
她腳程極快,行至一處低谷,前方,淡黑色山峰在望,谷中雜草叢生,看起來并無人居住的痕跡。
她邁步上前。
“鏗?!?p> “小心。”
就在恒兒感覺到異樣的同時,孟輕舟出聲提醒,她立即抽身后退。
那些雜亂的草葉突然如巨蟒般昂身而起,漫天里都是泥土草葉亂飛,灌木后一張巨網拔地而起,鋪天蓋地朝她襲來。
在玲瓏山,輕功是恒兒最最引以為傲的功夫,遠遠超過師兄師弟,眼看著黑色巨網如霾罩落,網上倒鉤光芒烏青閃爍,卻有種無力逃脫的感覺。
她心下一驚,滲出的汗水浸透了后背衣衫,孟輕舟旋身落在她右側,左手衣袖翻飛將恒兒甩到十丈之外,右掌凌厲揮出,勁風帶起的草葉呼嘯著向巨網罩落的方向飛去。
一招阻住巨網下落勢,他的身子貼地飛行,瞬間便到了恒兒身前,伸臂攬住早已愣怔的女子腰,帶著她退后十幾步,回身衣袖一卷,打出一道真氣,真氣卷著無數樹枝樹葉宛如飛鏢小劍,呼嘯旋轉著迎向巨網,細微的撞擊聲后,巨網被草葉割的支離破碎。
片刻后,帶著點點幽光落下。
“你沒事吧?”
雙目對視,孟輕舟緊張的問恒兒。
如果不是孟輕舟在身邊,恒兒想自己可能便要葬身在這靈壽山了吧。
她只看著他,心底有暖流涌起,這個如迷一樣的少年,雖相識不久,卻處處維護自己,但不知他究竟出于何意,恒兒忽然生出淡淡惆悵。
“沒事”她掙出他的臂彎,理了理衣衫,狀似漫不經心的問道,“這里怎么會有機關?”
“這是五行陣,傳說中那位少年將軍自創的陣法,看樣子這個地方離幽鳴澗不遠了?!?p> “你懂陣法?”
孟輕舟笑道:“略懂?!?p> 恒兒凝視著他,“現在怎么辦?”
“小心”
孟輕舟話剛落,前方五丈開外被夜色籠罩的黑衣人持弓搭箭,伴著一聲“放”長箭弦空急彈,快若閃電般嗖嗖射向兩人。
孟輕舟的輕功之高,為恒兒平生僅見,攬著一個人依然足不點地,輕若無物,他根本不理那些逼人的殺招,飛足一踢,生生將旁邊一顆巨樹踢斷。
偌大的樹拔地而起直飛出去,于泥屑紛飛中刺破空氣,撞向那些隱在暗處的弓箭手,躲在暗處的人何曾見過如此凌厲霸氣的打法,倒抽一口冷氣,來不及躲閃,被撞飛出去,齊齊倒在地上。
孟輕舟衣袖一震,帶著恒兒直飛而起,虛空蹈步如踏飛云,一步便踏上了最高一株大樹的樹端。
恒兒貼在他胸膛,聽著他鼓點般心跳的聲音,深吸一口氣,有他在,自己簡直英雄無用武之地。
樹冠之上的少年望著弓箭在手的埋伏者,負手微笑,“我們本是應邀而來,難道這便是主人的待客之道?”
埋伏者其中一人一擺手,他目光掃過恒兒和孟輕舟,什么話沒說,率領眾人轉身隱入密林深暗處。
“咳咳咳......”前一刻點塵不染玉姿臨風,仿若天上仙人的少年,躍下樹梢,便捂著胸膛扶著一顆蒼天古樹咳嗽不停。
“喂,你沒事吧?”
“咳咳咳......”
“孟輕舟”恒兒走過去,伸手搭上他捂住胸口的腕,片刻后驚訝的看向他,“你明明知道,自己只要一運氣,便壓制不住體內亂竄的寒氣,干嘛還這么拼命?”
說完也不避嫌,揪住他衣襟朝懷里一陣亂摸,打開一個瓶子聞了聞,倒出幾粒棕色丸遞給他,“快把藥吃了?!?p> 孟輕舟伸手接過一把扔進嘴里。
恒兒白他一眼,“也不看看,就不怕我放藥毒死你?!?p> 散漫飄逸的身姿朝樹上一靠,似笑非笑的望著恒兒,“我寧愿被你毒死,也不愿意你整天懷疑我。”
不知為何,他唇邊的笑意竟讓人望之心安。
恒兒不自在的避開那能灼傷人的目光,“孟輕舟你跟在我身邊,究竟為了什么?”
孟輕舟眸中含了幾分頑皮之色,“因為我喜歡你?!?p> “孟輕舟”恒兒聲音里有極力壓抑的怒意。
“好,咳咳咳......我告訴你。”
孟輕舟見恒兒火了,看著她,小心翼翼道:“是溫庭鈺讓我保護你的。”
“師兄?”
恒兒想了一下,柳眉一豎立即否定,“不可能,你和師兄也就見過一面,往日更無交情,依你的性格怎么可能受他差遣?”
“他答應事成之以照膽鏡相贈。”
“照膽鏡是什么?”
“傳說當年皇帝煉制了十二面鏡子,各有神奇不同的功效,當年西域部落頭人,曾進貢給天燼陛下一面,人只要朝鏡子前面一站,五臟六腑能看的明白,人那個部位有病,也能看的一清二楚,陛下賞給了當時最受寵的容妃娘娘,容妃歿后,照膽鏡好像隨她葬入鄞州皇陵?!?p> 恒兒略微一想,語氣沉穩,不容置疑,“既然在皇陵,師兄又怎么可能答應拿給你呢?皇陵豈能隨意打開,就算師兄同意,那陵墓機關重重,萬一強行入內,破壞墓道,驚擾了先人也是重罪。”
男子一笑,風華絕俗的笑意里竟帶了絲輕蔑,“和江山想比,開啟一次皇陵算什么?!?p> 他略含嫌棄和厭惡的神情雖一閃而逝,還是惹怒了身邊的女子,恒兒極力壓抑著心頭怒意,“你要照膽鏡干什么?”
孟輕舟嘴角微微一翹,隨即苦笑道:“它能幫我救活一個人?!?p> 恒兒似有所悟,“所以你這次來鄞州不是要與師兄為敵,是奔照膽鏡而來?”
“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币姾銉耗樕挥?,立即保證道:“不過你放心,我和溫庭鈺絕不可能為敵。”
恒兒撇嘴,“我怎么知道你說的是不是謊話?”
他笑著捏捏她的鼻子,“我堂堂神醫谷少主,就算騙自己,也絕不騙一個小姑娘?!?p> 恒兒后退半步問道:“那你知道,剛才那些是什么人?”
孟輕舟努力壓制住輕咳,“或許是約我們來這里的人?!?p> “哦”恒兒在一截斷裂的樹干坐下,“他們現在干什么去了?”
“自然是去通報了?!?p> 恒兒一凜,望向玉樹臨風的男子,“孟輕舟,如果讓我知道你剛才騙了我,天涯海角,我定不會放過你?!?p> 遠處黑影一閃,朝兩人抱拳道:“我家主人有請。”
“好?!?p> 一個好字剛落,兩道身影驚鴻般電射而去,所經之處樹葉激飛,樹枝齊齊向兩邊分開,地面的泥土被巨大的真力卷起,四散飛濺,伴隨著咔擦咔擦聲,五行陣另外四陣剎那齊齊被破。
而他說的那個好,不知對那人還是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