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鴻飛鼓著眼睛恨聲道:“老夫為你溫家盡心盡力,你卻謀劃著如何除掉老夫,真叫人心寒吶。”
“這?”
溫庭鈺心頭突突亂跳,他努力讓自己表現(xiàn)的鎮(zhèn)定,道:“從何說起?”
“哼。”
段飛云不屑的望著他冷哼一聲,朝后一擺手,“帶上來。”
隨著話落,幾名身穿甲胄的士兵將兩名皮開肉綻的少年拖了進來。
在看見兩人的一刻,溫庭鈺只覺腦中嗡的一響,剎那一片空白,明日便是大婚之期,他以為自己終于可以親手搬倒這只老狐貍了,卻最終棋差一招,一敗涂地。
段鴻飛看著深受打擊的溫庭鈺心情十分舒暢,頭一揚,嗤笑道:“你以為你離開鄞州地界,在云州操練兵馬,老夫便一無所知了?一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也敢和我斗,簡直太天真了。”
小多抬起帶血的臉,凄凄道:“殿...殿下...”
阿四聲音里帶著哭腔,“師兄,我們的人都被他殺了。”
聽見他們的話溫庭鈺氣的踉踉蹌蹌連退幾步,直至后背貼著桌子,才險險站穩(wěn)。
段鴻飛斜睨著他,“你若乖乖聽話,老夫本不打算動你,可惜你太無知了,自尋死路......”
他的話激起了溫庭鈺的血性,他滿臉通紅,一直到發(fā)根,鼻翼由于內(nèi)心激動漲得大大的,“段鴻飛,你食君之祿,卻不為君分憂,還妄想亂我朝綱,今日本宮便除了你這佞臣。”
隨著話聲,一把寒光閃閃的軟劍自他腰間彈出,人也如流星,卷著劍光射向段鴻飛。
劍如霜雪,周身銀輝。
“鏗”段鴻飛拔劍,滿溢殺氣的迎了上去。
于此同時厲喝道:“不知死活。”
月光,映照的廳堂外面如同白晝,兩柄長劍已戰(zhàn)了四五十個回合,溫庭鈺招式高絕,怎奈內(nèi)力不濟,漸漸有了落敗的趨勢。
“去死吧。”
喝聲里,只見漫天劍光忽然散開,如十幾道金芒呼嘯著襲向溫庭鈺周身。
“噗呲”
溫庭鈺掌中軟劍彈飛,而對方的劍尖已深深插進他的左肩,頃刻間鮮血飛濺,段鴻飛長劍使勁向前推,大有借這一插,刨開他的肩胛之勢。
“殿下。”
“師兄。”
溫庭鈺悶聲不吭,想來今日已是在劫難逃,唯一雙含恨的眸子狠狠瞪著他,大有用眼神將之凌遲處死。
“父王住手。”
隨著一聲嬌喝,一道黑色人影,快的令人看不清輪廓,人未至,手中金光一閃,一柄細劍帶著沉重的風聲,極其準確的架在段鴻飛的脖子上,阻住他繼續(xù)刺下去的速度。
“呼啦啦啦......”大批侍衛(wèi)涌進來,刀出鞘箭在弦,烏黑的箭尖酷厲的瞄準來人。
“父王,求你不要殺他。”
隨后粉色衣衫的女子扒開圍著的侍衛(wèi),噗通跪在段鴻飛腳下。
段鴻飛瞟了眼脖子上的刀,再看看哭的梨花帶雨的女兒,恨的咬牙切齒,“我真是白養(yǎng)你了,竟然用我賜你的暗衛(wèi)對付我。”
“父王,我已是他的人,如果你要殺他,就連女兒一起殺了吧。”
段鴻飛氣的太陽穴青筋突突,“是他要殺你父王,你竟幫著外人,真是我養(yǎng)的好女兒。”
她抬起的睫毛沾滿水珠,惶恐而堅定,“父王,求求你,我已經(jīng)有了他的骨肉,求求你了。”
幾日前陸續(xù)收到戰(zhàn)報,有浣月鐵騎不斷滋擾邊關,似要挑釁尋事,若此刻溫庭鈺死了,浣月,云夜,還有周邊一些小國必定趁機席卷而來。
段鴻飛看看哭成淚人的女兒,再看看在自己劍下茍延殘喘的溫庭鈺,他此生注定了任自己揉捏,又何必急于一時。
于是嘆息一聲,“罷了,你起來吧,父王答應你便是。”
“謝父王,謝父王”拂云郡主連連磕了幾個頭,這才破涕為笑的站起來,擺擺手,道:“無痕,還不退下。”
黑衣人聽見吩咐,金光一閃,架在段飛云脖子上的刀已收回,同時人也后退數(shù)步,立在拂云郡主身后。
“啊......”
聽見凄厲的叫聲,拂云郡主一抬頭,只見溫庭鈺如一只枯葉蝶般萎靡的倒在地上,她驚慌的撲過去,看著不斷冒血的傷口恨聲道:“父王,你不是答應我不殺他,為何出爾反爾?”
“我只是斷了他的經(jīng)脈,只有這樣他才能乖乖的留在你身邊,父王也是為你好。”
話落刀入鞘,朝后一擺手,“把這兩個逆賊關入天牢,等殿下大婚后斬首。”
“是”
侍衛(wèi)走過去提起兩人轉身離去,身下逶迤出兩行長長的血痕。
一隊又一隊人馬,風馳電閃,于星夜里快速奔行,以雷霆不擋之勢踏破晨曦的驕陽,行至鄞州,隱蔽至孟輕舟指定的位置。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孟輕舟的咳嗽似乎越來越厲害了,馬車行至一處山谷,恒兒心一橫,沖車夫喊道:“停車。”
急踏奔行的駿馬發(fā)出一串長長的嘶鳴,慢慢停了下來。
一陣長長的咳喘后,孟輕舟倚在車壁撩起車簾看了看黃昏的夕陽,“我記得還有二十公里便到一個小鎮(zhèn),我們爭取入夜之前趕過去。”
恒兒按住他胳膊,“你在這里等我。”
只見車簾一晃,車內(nèi)已失了恒兒的影子。
孟輕舟看著如一只猴子般攀壁飛巖的女子,心一漾,她終究是在乎自己的,不是嗎?
車簾一晃,笑容滿面的女子已出現(xiàn)在車里,懷里抱著一大把紫蘇,“我原本以為山上應該有草藥的,沒想到漠北的山和玲瓏山不太一樣,我只找到了這些。”
孟輕舟靠在車壁唇角不覺上揚,深海般的眸子里笑意滿滿,薄唇親啟,“甚好!”
甚好?
幾個意思?
恒兒抬頭看他,見他因為咳嗽泛粉的臉頰呈現(xiàn)誘人的紅暈,不由一怔,這人莫不是這幾天咳壞了腦子?
初秋的夜晚,狂風漫卷,寒氣逼人,馬車到達新陽鎮(zhèn)唯一一家客棧,車夫卻怎么也敲不開門。
恒兒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素手撩起車幔,目光停留在緊閉的店門上,回頭吩咐孟輕舟,“你坐在馬車你,我下去看看。”
“有人嗎,我們要住店?”
旁邊的車夫只感覺耳邊一道驚雷炸響,好一會才恢復聽覺,恒兒的聲音暗含內(nèi)勁,除非是聾子,否則任你睡的多死也會被吵醒。
車夫疑惑道:“會不會這家店已經(jīng)不經(jīng)營了?”
恒兒手指觸了觸窗戶,見上面的麻紙是新糊的,院中無一絲雜草,肯定的搖搖頭,“不會。”
她深吸一口氣,斂了斂思緒問道:“附近可還有其他客棧?”
車夫果斷搖頭,“新陽鎮(zhèn)只此一家,下一個鎮(zhèn)子離這里五十公里”他轉頭看了看馬車方向,“這天寒地凍公子的身子?”
“砰......”
他的話未落,客棧的門已被恒兒一掌拍碎,木屑四處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