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燼的皇城本就金碧輝煌,沒想到這朝堂重地更是大氣恢宏。
溫庭鈺托著恒兒的手走進來,朱色絳紗袍,雙龍戲珠白玉冠,舉止高雅不俗,原本交頭接耳的文武百官,紛紛掉頭,目光們齊刷刷射了過去。
“怎的全部忘了禮數不成,見到太子殿下還不下跪行禮?”
聲音雖清婉空靈,卻暗含不可抗拒的威儀。
眾人惶恐,忘了今日太子殿下第一日上朝,怎么是一名女子隨侍,一起跪倒,“參見太子殿下?!?p> 溫庭鈺落座后,從容不迫的一抬手,含笑道:“諸位愛卿免禮,平身。”
眾人道謝后分別站立兩排。
溫庭鈺的目光微動,蹙眉道:“湯賀年今日怎么沒來上朝?”
從隊列里走出一人,抱拳道:“前段時間殿下抱病,湯賀年因彈劾段鴻飛被下了酷刑司,如今人依舊被關在那里?!?p> 溫庭鈺抬眼見恒兒站在身邊,這才想起小秋子已被他派出去了,朗聲道“來人?!?p> 殿門口的帶刀侍衛應聲入內。
“速去酷刑司將湯大人接出?!?p> “是!”
在兩人即將轉身又吩咐,“從御醫署調派一名御醫隨行。
目光快速掃過周圍,禮部侍郎岳凌天來不及收起嘲弄與不屑的神情,被撞個正著。
他收回目光淡淡一笑,“這些年,我天燼王朝內憂外患,風雨飄搖,諸位定要不遺余力的扶持本宮,重建盛世繁華。”
“臣等定當盡心竭力?!?p> 溫庭鈺滿意的點點頭,揚聲道:“岳愛卿?!?p> 被點名的男子眼皮突突直跳,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忐忑的走到中央,“殿下有何吩咐?”
“你任禮部尚書以來,未給朝廷選拔多少可用之才,也算失職。”
他惶恐的跪下,“殿下恕罪,多年前殿下還在外期間,我朝便取締了科舉考試?!?p> “哦......”
溫庭鈺笑著點頭,抬目直視著下跪之人,“這么說來倒是本宮錯怪你了?!?p> “臣惶恐?!?p> 溫庭鈺聽完淡淡一笑,笑意卻僅止于唇,“如今四海不穩,鮮虞人又經常擾我漠北邊關,縱觀文武百官,竟無一人能為本宮分憂,岳愛卿,你可愿作為我朝的談判使,親赴漠北一趟?“
“這......”岳凌天一怔,硬著頭皮道:“那蠻人兇狠,根本不講禮儀,臣一介文人,如何能堪此大任?”
“也是?”
上座之人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輕扣著膝蓋,皺眉沉思片刻后道:“前日有奏折提到,靠近南疆地方出現大量奇怪的蟲子,拇指大小,觸碰即死,既然愛卿不愿意去漠北,不如往南疆查探一二?”
岳凌天垂目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知道太子殿下今日是定是有意為難自己,如若不去便是抗旨的罪名,說不定還會累及家人。
若去,只怕也是兇多吉少。
太子看著和氣,手腕卻雷厲風行,段鴻飛剛倒臺,就開始收拾他們這些蝦兵蟹將了,怪只怪當初站錯了隊。
“愛卿......”
溫潤的聲音如催命鬼符,岳凌天渾身一抖,手不自覺攥緊,頭重重磕倒,“但憑殿下吩咐。”
“那就有勞愛卿往漠北跑一趟吧,本宮會派高手護你安全。”
就在這時,一名皇宮侍衛匆匆入殿,面色忐忑,抱著一卷絹帛稟報道:“殿下,邊關八百里加急。”
恒兒走過去接過絹帛,遞至御案前小心翼翼打開,只見黃色綢緞上寫著幾個剛勁有力的大字,‘浣月五十萬大軍壓境’
莊嚴肅穆的大殿,鴉雀無聲,其實就算不看內容,大致也能明白什么大事值得八百里加急。
溫庭鈺臉色驀然一變,目光越過皇宮侍衛,望向他身后跪著的男子,“岳凌天接旨?!?p> “臣在?!?p> “浣月大軍突然逼近東越,而鮮虞部落又不斷滋擾我漠北邊境,想來兩者之間已達成協議,本宮命你即刻啟程趕赴漠北,想盡一切辦法切斷他們之間的聯絡,此事若辦成,過往一筆勾銷,若辦不成......”
他停頓一下,騰的站起來,目光凌厲的射向下跪之人,一字一字迸出,“誅九族?!?p> “中丞御史,兵部侍郎,斐然大將軍,來上陽宮議事”丟下一句話,溫庭鈺邁步離開,在與恒兒擦肩而過的瞬間輕輕道:“退朝。”
恒兒瞬間明白過來,大喊一聲“退朝”便隨在他身后離開,留下文武大臣面面相覷。
“臣領旨”岳凌天心中叫苦不迭,縱然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必須朝前蹦跶。
“參見殿下?!?p> 上陽宮門口,小秋子迎了上來。
他越過行禮的太監邊走邊問,“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小秋子尾隨身后,邊走邊答,“按殿下的吩咐,重賞了其中兩人,其他十人雖未作聲,但心里肯定不服?!?p> “哼”溫庭鈺冷哼一聲,“我要的就是這個結果?!?p> 他跨步進殿,轉身對小秋子道:“你去門口守著,中丞御史,兵部侍郎,斐然大將軍待會到了,讓他們在偏殿等候。”
“是?!?p> 打發走小秋子,溫庭鈺迎上恒兒清澈明亮的眼神,臉上緊繃的神色緩和了不少,笑了笑,“想問什么就問吧。”
恒兒從他身上脫下外褂,交給伺候的宮女,又從另一名宮女手中拿了茶盞遞給他,“師兄說的那十二個人是不是正在訓練師門不傳之秘,誅邪陣?”
對于恒兒,溫庭鈺似乎無一保留,毫不猶豫道:“對!”
“他們不是挑選來保護師兄的嗎?為什么要賞不一起賞?”
他輕柔的撫了撫恒兒頭頂,“傻丫頭,他們都是從江湖重金挑選的一流高手,武功不在你之下,而誅邪陣威力巨大無比,他們若不能為我所用,日后必成大禍?!?p> 恒兒不解,“賞賜其中二人就能為師兄所用嗎?”
“江湖人心高氣傲,誰又愿意真正服誰,我要的就是他們互相猜忌,如此,才能好好為我所用?!?p> 恒兒驚得張大了嘴巴,她自小和師兄一起習武,一向溫文爾雅不染塵埃的師兄何時心中多了如此多的計謀?
恰在此時門口響起了腳步聲,小秋子道:“殿下,幾位大人已在偏殿等候。”
“好,我這就來。”
宮女取了青色蟒袍為他穿上,溫庭鈺看著突然雙眉緊鎖的女子,慢慢靠近她,鳳眸一挑,“怎么忽然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