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兒抬頭,淡淡笑道:“沒有的事,你快去忙吧。”
溫庭鈺皺了皺眉,這才開口吩咐宮人,“你們好好照顧恒兒。”
“奴婢遵命”宮女齊齊蹲身。
寬敞的鳳臨宮后院,秋風掃落了枝上一片干枯落葉,冬季即將來臨。
鳳臨宮是溫庭鈺賜給恒兒的居所,這里地處偏僻,環(huán)境清幽,正為恒兒所喜。
一身宮裝的女子膚若凝脂,眉如遠黛,輕靈中透著與年齡不符的成熟,她靜靜站在若水湖畔,陽光將她周身渡上一層薄薄的金黃。
阿四走進后院,腳步頓了頓,前方的女子,光華耀眼,遺世獨立,他看了一會才近前。
“師姐,你找我?”
“聽說我在漠北的那段時間二師兄已經出關了?”
阿四得意道:“是啊師姐,沒想到二師兄竟然真的煉成了九轉玲瓏劍法,當初可是連師父都說自己此生無望煉成。”
恒兒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笑笑,“二師兄是我們師兄妹幾人當中悟性最高的,能煉成也是正常的。”
“師姐,你想回玲瓏山了嗎?”
恒兒搖搖頭,轉身問道:“招募來那十二人,誅邪陣修煉的如何了?”
阿四道:“他們來自江湖各大門派,所學心法不同,又各自為尊,很難培養(yǎng)出默契,誅邪陣如果不能配合默契,根本無法融匯貫通。”
“這一點你和師兄提過沒有?”
阿四點頭,“提過幾次了,師兄讓我不要管,照常訓練就行。”
恒兒嘆了口氣,連番變故讓原本心性純良的師兄變得疑心重重,對任何人任何事都防備著。
“出兵的事商量的如何了?”她已經連著幾天都沒看見溫庭鈺了,心里不由擔心。
“唉!”
阿四嘆息道:“想不到這偌大一個天燼國,竟連一個領兵之才都選拔不出來,而浣月已接連攻下天燼七座城池了,師兄這幾天都快愁死了,天天呆在軍營和將士們商量對策。”
“浣月領兵是誰?”
阿四一愣,斜視恒兒片刻回過神,“師姐,你可千萬亂來,聽說那浣月領兵之人常年戴著銀色面具,誰也沒見過到底長什么樣,但他武功奇高,而且奇門遁甲無一不精,他的駐地到處布滿機關,你不懂機關,若去刺殺他無異送死。”
“緊張什么,我就隨便問問。”
“哦,對了”阿四朝外一招手,“師兄怕你在宮中寂寞,找了個你熟悉的人陪你。”
“誰呀?”
待看清走進來的女子,恒兒一喜,快步走過去,“唐圓,沒想到是你。”
“奴婢之前不知姑娘是太子殿下的師妹,失禮之處還請姑娘恕罪。”
唐圓屈膝行了個大禮,恒兒低頭看著匍匐在自己腳下的女子,伸出的手怔在半空。
“唐圓”她扶起女子,“不管我是誰,我們還和以前一樣是朋友。”
唐圓退開半步,微微屈膝,“尊卑有別,奴婢不敢逾越。”
這就是無數女人擠破腦袋想要入的皇宮,沒有朋友,沒有溫暖,有的只有尊卑禮儀,恒兒臉上染滿傷感,若不是為了大師兄,她一刻都不想在這里停留。
這邊還在商量著何人領兵出征,而浣月已接二連三的攻下天燼一座又一座城池。
溫庭鈺見實在無人可用,不顧恒兒反對,親自掛帥出征。
兩軍主帥對壘,浣月大軍勢如破竹,打的天燼節(jié)節(jié)敗退,夷興關是天燼最后一道屏障,若被攻破,浣月大軍便再無任何阻力,直接橫掃鄞州皇城。
“師兄!”
夷興關帥帳內,化身小兵的恒兒端著熱氣騰騰的藥走進來。
溫庭鈺右手托著快耷拉到桌上的腦袋,愁眉不展,悶不吭聲。
“師兄。”
“師兄吃藥了。”
“恒兒”他疲憊的抬起頭,“這次只怕我們過不了這一關了。”
溫庭鈺的眼里寫滿倔強不甘,“難道祖宗留下的江山,真要毀在我手中了。”
“不會的師兄”恒兒一咬牙,“一定會有辦法的,相信我,一定會有辦法的。”
這是第一次,看見溫庭鈺如此失魂落魄,恒兒心里生出的恐慌與害怕絕不亞于他。
寒風里夾雜著血腥味,纖細的身影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手起刀落割斷了剛剛挾持的小兵脖子,她不能給他任何機會,將了無生息的小兵挪到不容易被發(fā)現的地方,這才蠕動著向主帥營帳摸去。
燈光映在帳篷上,照出一個身形高大的輪廓,臉上似乎戴著什么東西,躲在暗處那雙漆黑的眸子漸漸泛起殺意。
銀鞭一甩,伴著風聲,直直射向帳篷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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帆布帳篷被破空而來的長鞭撕開一個口子,銀鞭如靈蛇般襲向燈光下男子的脖頸。
“叮。”
兵器撞擊的聲音,僅一個回合,隱在暗處的嬌小影子只覺握鞭的手一麻,長鞭險些脫手。
“保護王上!”
打斗聲引來了門口的守衛(wèi),呼啦啦抽出佩刀圍了上來。
恒兒愣了愣,看來阿四說的果然沒錯,此人武功當真了不得。
她抬頭看了眼不遠處的大樹,長鞭一揮纏上樹枝,人借著力道輕輕躍上樹干。
一名身著黑甲的男子似將軍的模樣,一揮手,聲音震耳欲聾,“弓箭手何在?”
恒兒剛躍上大樹,抬頭一看,手握弓弩的士兵已將大樹團團圍住,就算她能對付的了他們,可后圍的那幾人全部太陽穴鼓鼓,顯然都是內家高手,沒來由生出一股無力感。
“讓她走。”
說話聲是從帥帳傳出來的,雖然很輕,眾人卻乖乖點頭,先前那黑甲將軍一擺手,弓弩手齊刷刷朝后退去。
見讓出路,恒兒來不及細想,幾個起落躍出包圍圈,消失不見。
究竟是誰,他為什么沒有為難自己,為什么這聲音聽著那么耳熟,走在寒冷的秋風中,恒兒扯掉蒙面黑巾,怎么也捉摸不透。
她忽然好后悔當初在玲瓏山沒有好好練功,如今一點忙也幫不上。
“恒兒姑娘。”
剛回到夷興關,隨行御醫(yī)便愁眉緊鎖的迎上,“你這”他指了指她身上的夜行衣。
恒兒理理額前碎發(fā),隨意道:“哦,我出去逛逛,有什么事嗎?”
“你去勸勸太子殿下吧。”
恒兒心里一慌,“師兄怎么了?”
隨行御醫(yī)搖頭嘆息道:“殿下舊傷未愈,如今又勞心勞力,還不肯好好喝藥,長此下去,只怕......只怕......”
天空不知不覺飄落下了雨滴,恒兒顧不得聽完御醫(yī)的話,已匆匆趕往主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