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冠落地,少年滿頭青絲飄逸如飛,眾人這才看清楚,臺上站著的竟是名俏生生的妙齡女子。
嘩......
臺下頓時喧嘩一片。
小多使勁擠開人群,站在擂臺下,大有上前替她打一場的架勢,恒兒朝他擠擠眼,他這才按下沖動。
之前擔憂她的老者面露驚訝,就連珠簾后面的牡丹姑娘也投來好奇的一瞥。
四海幫的長老袖子一卷,連看也不再看她,負手對著眾人大聲道:“這里是招親比武擂臺,你一個女孩子來搗什么亂,還不趕緊下去。”
女子撩起自己襟前一縷秀發把玩著,“誰說女孩子不能打擂了?”
四海幫長老板著臉“胡鬧。”
她笑靨如花,朝臺上臺下一躬,“我家哥哥今年二十有二,長的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最主要尚未婚配,他得知牡丹姑娘在此設擂招親,便讓我來替他打擂,吩咐下來誰都不許贏他,否則......”
“哼,誰都不許贏他,挺大的口氣”四海幫長老陰惻惻道:“否則如何?”
“滅他全家。”
四海幫長老不屑的鄙視道,“他以為他是誰,當今天子?”
女子悠閑自得的緩緩啟唇,“他復姓南宮。”
南宮?
老者一怔間,恒兒繼續道,“單名一個允。”
當恒兒報出南宮允的名字后臺下嘩然,臺上的老者似乎也沒料到自己一語成讖。
就連隱在暗處的綽綽人影,也表情各異,有震驚的,有身子顫顫發抖的。
如今的南宮允早已成了西京不敗的神話,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十六年后華麗歸來,僅僅三個月時間穩坐帝座,更是領兵如神,一鼓作氣攻至天燼夷興關。
雖然...雖然最后不知為何全部歸還,但他卓絕的政治才華是不可否認的,試問當今誰敢和他搶奪什么。
四海幫長老站立不動,深黑的眉毛微微挑起,鐵黑的目光,緩緩抬起,沉沉射向恒兒,恒兒無視他漸漸并攏攥緊的手指,狡黠的笑了笑,“怎么,想殺我滅口?”
她折扇一揮,指著下面黑壓壓的人群,“你能把所有人都殺光嗎?”
忽然,風聲里傳來一聲奇怪的口哨,四海幫長老在聽見口哨的聲音時,收起隱隱殺氣,臉上露出釋然之色,輕蔑的看了恒兒一眼,身子一躍,在半空中連翻幾翻,眨眼消失在眾人視線。
一場轟轟烈烈的比武招親就這樣被一個女子攪黃了,恒兒擺擺手,“大家散了吧,都散了吧,牡丹姑娘已經名花有主了。”
小多輕輕躍上擂臺,落在她身邊責備道:“你怎么越來越能胡鬧了,剛才那人功夫那么高,你根本打不過他,逞什么能啊你?”
恒兒眉開眼笑,壓低聲音道:“我怎么胡鬧了?我這出來一趟就替師兄撿了個漂亮媳婦,師兄感謝我還來不及呢。”
小多默然不語,純黑的眸瞳只看著她,半晌無奈道:“看南宮允回去怎么收拾你。”
兩人正爭執著,之前的老者走過來,笑容可掬道:“姑娘,我家牡丹姑娘有請。”
恒兒哈哈一笑,對小多道:“在這等我,我去去就來。”
“我陪你。”
“對不起”老者伸臂將小多攔下,“我家牡丹姑娘,只請這位姑娘。”
“你。”
“好了啦”恒兒安撫的拍拍他胳膊,“放心,我不會有事。”話落優雅轉身,朝不遠處的樓梯走去。
珠簾輕響聲中,站在屋中央的牡丹姑娘緩緩回過頭來,近距離一看,面如凝脂,神若秋水,說不出的細膩柔美。
她露出一個淺淡的笑,朝恒兒一揖,更添了一種別樣的楚楚動人,“多謝姑娘替我解圍。”
恒兒伸手將她扶起,深深看著她,“我本非善良,但也不允許別人如此逼迫你。”
牡丹秋水般的眸子望向恒兒,“姑娘又怎知我是被迫擺擂?”
“砰砰砰......”有輕微的敲門聲響起。
牡丹抬眸道:“進來吧。”
門從外推開,之前在擂臺的老者端著酒菜走了進來。
牡丹伸手接過,一一放在鋪了絲帛的桌上,替她倒了一杯,“婉居很少有外客來訪,所以沒備東西,這是我親手釀的瓊花芳,姑娘若不嫌棄,不妨嘗嘗。”
恒兒端起聞了聞,笑道:“馥郁醇厚,果然是好酒。”
她毫不客氣的一飲而盡,自己又蓄滿,大嚼著美食好奇的問道:“聽說鑒寶閣生意做的非常大,你一個小姑娘是怎么做到的?”
牡丹自己沒喝,伸手給她夾菜,“鑒寶閣一直是我父親在打理,父親前些時候去了趟漠北,之后便音訊全無,我是被迫無奈,半年前才開始打理鑒寶閣,可我什么都不懂,什么事都要仰仗晏大叔“說話中她抬頭看了眼站在一側的老者。
老者沉靜道:“幫助小姐是應該的。”
“四海幫怎么會盯上你?”恒兒邊喝邊問。
牡丹眼中惱羞之意頓起,“那賊子想迎娶我是假,想趁我父親不在謀我鑒寶閣是真。”
“哎”老人嘆息道:“如今老爺不在,派出去給少主送信的人又杳無音信,今日他們已經被姑娘你震退,往后的日子可怎么過?”
“晏大叔。”牡丹瞪他一眼,似乎責怪他說錯話。
恒兒假裝沒看見,笑笑繼續喝酒。
再喝了一陣天色已暗,她晃晃悠悠站起來,砸吧砸吧嘴,“我的侍衛和侍女應該還在等我,牡丹你放心......”她晃著手臂道:“我這就回去讓我哥娶你。”
小手晃蕩中,她手腕間用紅繩系著的東西滑出袖口,落進了兩人眼中。
牡丹和晏大叔對視一眼,晏大叔怕自己眼花了,更是揉了揉眼睛再次看過來。
聲音顫顫巍巍,“真的是玄鐵令?”
牡丹拉住她胳膊,拉到自己眼前,細細端詳幾眼,一撩裙子,撲通跪了下來,“鑒寶閣掌事白牡丹見過少主。”
老者也同時跪下,“鑒寶閣管家晏青海見過少主。”
他倆這一跪,恒兒也徹底清醒了,從擂臺第一眼看見那個小小的印鑒,那花紋和孟輕舟給自己的這塊破鐵片一模一樣,除了中間少個令字。
那時她就覺得這姑娘肯定和孟輕舟有淵源,所以才不計后果幫她。
“你們快起來”她伸手想要攙扶起牡丹,那料女子紋絲不動,“少主,那四海幫欺我爹爹不在,竟想借機吞并鑒寶閣,屬下幾次派人前往蒼云山,都杳無音信,哪料到少主早已來到西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