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皇后
離宣政殿還有幾步路,李娉婷正跟在一群小姐身后緩慢的走著,迎面走來了一位掌事嬤嬤,身上暗紅刺繡的布袍顯示著她不凡的地位。
那嬤嬤沉著聲說:“麻煩各家小姐到偏廳等候,圣上及皇后娘娘稍后就到。”說罷掃了一眼形形色色的少女們,恭敬又嚴肅道:“切勿大聲喧嘩,以免沖撞到宮中的貴人,違令者后果自負。”
轉身走時有意無意的看了李娉婷一眼。
……
裊裊的煙霧縈繞在殿內,似天上仙境,讓人浮想聯翩。李娉婷百無聊賴的坐在其中,只想快些結束。
正當眾人還沉浸在這宮殿的富麗堂皇中,一個小太監匆匆忙忙的跑進屋內,給一唇紅齒白的掌事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太監立馬肅穆而立,握好拂塵,轉身對眾小姐尖聲尖氣的說道。
“圣上攜皇后娘娘駕到,起身行禮~”
各家小姐連忙起身,快速整理好衣裙,下跪行禮,李娉婷照葫蘆畫瓢的做了。
龍涎香傳來,明黃鎏金的下擺、繡著龍紋的鞋子在眼前掠過。所有人把頭又往下低了一點。
接著正紅色的衣裙緊緊跟上,裙擺上的金線和珍珠一晃一晃的,極富有節奏。
直到聽到起身,李娉婷這才挺起發麻的脊背,但始終不敢往高臺上看,不知是懼怕那龍椅的威嚴還是懼怕龍椅上沾染的血腥之氣。
看著高高的臺階,李娉婷不禁想起那些爭奪皇位而不擇手段的人,有那么多人為搶占它而慘死,可笑的是死后又會有更多的人前仆后繼的接著送死,像是一個無盡的死循環,一旦沾上,便再也出不來了……
聞著龍涎香的味道,李娉婷感受到一種高不可攀的感覺,不是現實中的距離,而是內心的距離。
坐上那個位置的人恐怕連心都是冷的吧!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不畏懼那高臺的寒涼和孤身一人的寂寞……
……
麗皇后端坐在一旁,看到這些年輕貌美的少女,內心復雜萬千。
自己也曾是那般的容光煥發、無憂無慮,可在這吃人的宮里,再美好的東西也會消失殆盡。
曾經的青春美麗已不復存在,如今只剩下逐漸老去的容顏和不甘的內心。光鮮亮麗尊貴無比的背后是骯臟不堪血腥不已的累積,似乎什么都有了,似乎一無所有。
……
不過這局棋還沒結束,還有一個眼中釘沒除去。自從錦瑟從尼姑庵里回來后,圣上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對那個小賤人言聽計從,連女官的選拔都要聽她的,那還要我這個皇后作甚!我偏要和她反著來!
麗皇后打量了一下臺下的人,把目光停留在了一名身著水藍色衣裙的女子身上,除去外表的偽裝,麗皇后敏銳的感覺到她的野心不必自己少。行吧!就她了……
李娉婷回頭打量了四周的人,發現趙清蟾也坐在其中,身上的水藍色衣裙很是清新秀麗……
圣上所提的問題似乎什么都問了,也似乎什么也沒問。
沒過多久篩選就結束了,聽見掌事太監高聲喊道:“起駕~”眾女都感到無比急切,這還沒把自己的才藝展示出來,就結束了嗎?
趙清蟾看到圣上一點也不在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就知道人選早已內定好,正暗自惋惜時瞄到麗皇后陰沉的臉色,知道機會來了。
剛出殿門,李群芳的笑臉立馬就垮了下來,轉頭惡聲惡氣的對李娉婷喊道:“快點走了!磨蹭個什么!”
李娉婷絲毫不理會她的無理,因為她深知李群芳此時是在找不痛快,沒事找事。如果此時回擊的話,只會順了她的意,將小事變大。
看到李娉婷沒有絲毫動怒的樣子,又看到身旁其他小姐一臉嫌棄,李群芳只好訕訕的轉過身去。
……
不遠處的摘月樓,剛剛離去的圣上和麗皇后此刻正在樓里眺望和觀察李娉婷那一行人。
“恕臣妾冒犯,為何圣上偏要選一個素未謀面的黃毛丫頭,依臣妾之見還是從宗親貴戚中選比較穩妥。”
“婦人之見,難以成事!皇后是想拉攏自己娘家人來嗎?”白帝冷冷的回道。
麗皇后臉上露出尷尬的神情,雙手不由自主的攥緊了帕子。
“皇上真是愛說笑,臣妾斷然是不會懷有自私自利之心的,不過只是不放心那孩子罷了。”
“皇后覺得誰最放心呢?是多嘴多舌的那位,還是善妒滿嘴謊言的那位,又或者是只知吃喝玩樂的那位……”白帝負手而立,淡淡的說道,“我倒覺得那孩子性子沉穩,懂得分寸,不卑不亢。不過也難怪皇后不喜歡她,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既然都不是一類人,真是為難你了……”
麗皇后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活脫脫的像一個變臉的演員,手上的丹蔻都掐進了肉里。
一想到自己的目的還沒達成,麗皇后強壓下內心的屈辱和不甘,鍥而不舍的說道:“圣上說的是,臣妾平日里確實有些地方做的不對,日后一定多加改進。不過依臣妾愚見,這女官只選一人恐怕太少了,不如多選幾人,以備不時之需。”
不過只選一人的確很難服眾,雖是目的不純,但這注意倒也能平衡各家勢力……
白帝并沒有對此建議多說什么,只是轉身走前對麗皇后說了一句“還望你記住今天所說的話。”
屈膝的麗皇后緩緩站起身來,臉色晦暗不明,身后容貌普通的大宮女上前一步小聲說道:“娘娘,要不我去把她給做了。”
“蠢貨!現在正在風頭上,你想讓我被廢嗎!”麗皇后撥弄著手上的金鐲,美目一橫,“就先讓她進宮吧,以后有的是機會好好陪她玩玩兒,我倒要看看那個賤人選出的人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