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恒星回到家，秦華還沒有回來，父親曾經是漁夫，在的時候他經常吃魚，這樣的小魚裹上面粉和雞蛋，在油中炸的脆香，吃起來就是人間美味。

　　他嘗試著做，不一會兒，滿屋飄著誘人的香味，金黃的小魚浮在油鍋中，他拿著筷子小心的撈在碗中。

　　“星星呀，你做的什么呀，這么香，饞的爺爺都流口水了。”秦華的聲音由遠而近，衣衫滿是泥土，背著背簍，里面依舊是半背簍洋芋和和一小袋酸李子。

　　秦華很欣慰，小時候，這小子只有灶頭高，就搭著板凳學著做飯，雖然做的味道不咋地，但是這份心實在難得。他心中有些惆悵，這也許就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吧。

　　“爺爺，你看，這魚好香。”秦恒星用盤子裝著金燦燦的魚兒，他小心的端著，一溜煙的跑出來。

　　油炸的魚兒，金燦燦的，讓人看著就有食欲，魚兒還冒著熱氣，誘人的香味鉆入秦恒星的鼻子中，惹得他口水滴答。

　　“啊，嗯……”秦華的笑容凝固，皺著眉頭，呆立的站在原地。一時間忘了忘了放下背簍。

　　“爺爺？”秦恒星感覺面前的老人這突然之間就變臉，他弱弱的問道，并嘗試著將背簍接下來。

　　老人回過神來，狠狠的奪過那盤金色的炸魚兒，用力的摔在地上。他雙手顫抖，將背簍扔在地上，任由洋芋到處滾動。秦華一把抓住秦恒星，臉色不善的向里屋走去。

　　秦恒星不明所以，他不明白為何前一秒是慈愛的笑著的爺爺怎么后一秒就這樣的暴怒，他也沒有做錯什么呀。見到老人一言不發，他有些心慌。

　　“爺爺，怎么了？”秦恒星問道，左手被老人抓的很疼，他被迫跟在他的后面。

　　里屋的陳設很簡單，就是一個柜子，一臺座機電話，秦興并不吃驚，幾年前的經濟水平，這些農村家庭也就只有一臺座機。

　　“給你爸媽打電話，向他們認錯，你不聽話，我管不住你了。”秦華放下他的手，指著面前的電話，語氣低沉。

　　看著面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孩子，他很喜歡，但是見到魚兒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個小子私自下河了，慶幸的是平安歸來，若是出的什么事情，秦華不敢再想，他搖搖頭，狠聲的催促道，這次，他要給秦恒星一個教訓。

　　對于這個孫兒他很愛，不讓他肩挑背磨，沒有讓他干過粗活，更沒有打過罵過他，今天這事，他必須的狠下心來。

　　“我沒錯，沒錯。”秦恒星很倔強，昂起頭，看著秦華，就是不去按號碼。

　　“好呀，翅膀硬了是吧，看我不打死你。”秦華氣憤的沖出屋外，從柴火房扯出一根木棍，又氣憤的跑回來，狠狠的抽在秦恒星身上。

　　秦華將電話撥通，又狠狠的抽了二下秦恒星才罷手。

　　電話接通，機器的轟鳴聲隔著電話響在這寧靜的的山村。

　　“什么，你說什么？我在上班勒，太吵了，聽不見。”電話那頭，粗獷的聲音傳來，聲音急促，巨大的機器轟鳴聲時而將聲音掩蓋。

　　“娃兒不聽話，下河抓魚，我管不住了。”秦華語氣很慢，說著還咳嗽了一聲，他疲累的拉過一個凳子，又嘗試著拉秦恒星過來接電話。

　　秦恒星已經和他差不多高，此刻僵持在那，他根本拉不動。

　　“那就打呀，打到他聽話為止，不是說棍棒之下出人才嗎。”電話那頭，是秦恒星的父親，多年前就已經出去了，每年過年的時候才返鄉。

　　“娃大了……嘟……嘟。”秦華正欲說些什么，他無奈的放下電話，他猜測，對方是因為工作繁忙才掛斷的電話。

　　秦華坐在凳子上，久久才將電話放回原位。

　　秦恒星沒有哭，站在那里，任棍棒打在身上，毫無反應。

　　“唉，長大了，但是你要明白，河水很危險，不能去。”秦華見秦恒星這倔強的樣子，無奈的嘆氣，他知道這樣打下去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老人一下午都坐在屋門口發呆，面對這逐漸長大的秦恒星，他有些不知所措，再也不是那個隨時跟著他，聽他話的小家伙，而是成長為了一個雛鷹，對任何的事情都躍躍欲試的雛鷹。這是好事，同樣也是壞事。他不知如何定奪。

　　蟬鳴陣陣，茂密的叢林中，混雜的聲音擾亂人的心緒。

　　天已經黑了，爺孫之間賭氣著都不搭理對方，直到一個電話到來。

　　“爸，怎么回事呀，上午在上班，廠里太忙，聲音太大，我沒有聽清。是星星怎么了？”電話那頭，汽車時而的喇叭聲，路過行人的碎語，一個男人關切的聲音。

　　“你兒子下河抓魚，唉，孩子長大了，我老了，不知道……。”秦華嘆道，語氣低沉，他在這個地方生活了快六十年，河里潮起潮落，山花的綻放凋謝，見過太多。

　　“堅決不能讓他下河，游泳都不能學，斷了他的念想，當年的我，做個漁夫有什么用，還不夠養家糊口。”電話那邊，一陣抱怨，往事一串一串的念叨個不停。

　　“爸，我想學游泳，至少可以有魚吃。而且漁夫有什么不好的，這青山綠水。……”座機電話的聲音很大，秦恒星站在門外，早已聽見爺爺和父親接電話，他一直在聽，他反駁道。

　　“不行，好好學習才是你的出路，再敢去河邊，我打斷你的腿。”那邊的咆哮聲，震得秦華老頭的手都一抖，險些將電話掉在了地上。

　　“古人不是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怎么我就不行。”秦恒星小聲的嘀咕道，他沒敢大聲的說出來。

　　第二天，秦華陪著秦恒星一起上學，兩爺孫一前一后走在路上，身高相差無幾。

　　“爺爺，爸爸昨夜說了些什么？”昨夜他們兩電話聊了一小時，秦華感覺有些累了，而且他爸爸的態度讓他反感，他沒有接電話，也沒聽，但是畢竟是自己的爸爸，他還是想知道。

　　“沒什么，就是關心你了，還有就是特別強調我，要好好教育你，好好的引導你的方向，關于你的夢想。”一家人沒有隔夜的仇，哪怕昨天還在挨打，今天依舊是和諧的一家。

　　“爺爺，你回去吧，這條路閉著眼睛我都能摸到學校去，實際抓魚，我只是為了給你……。”秦華關心的說道，笑著勸他爺爺回家。

　　從小就是走著這條鄉村路上學，他很熟悉這里，所以他不想老人受累。

　　“我知道，你的孝心我明白，真的，有你這樣的孫子我引以為豪。”老人反身將秦恒星抱住。眼角流出淚水。

　　“其實，做漁夫也挺好的，如果合理的開發，或許比爸媽在外面打工還強上一些。……”秦恒星想起那清澈的河水，無數的魚兒，躊躇滿志。

　　“不許再有這樣的想法，聽見沒。”老人原本高興的臉上突然拉下來，面色不善的警告道，最后沉默的加快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