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扎營之后,趙山河又把楊易和另一營嘉陽鐵騎的校尉叫到大帳之內:“楊兄弟,李兄弟,咱們離那延慶郡已經只有一天的行程,延慶郡是邊關重鎮,塞北蒙兀蠻族進犯大雍境內的時候一般都會重點進攻的幾處關口包括延慶郡。
當然,蠻族如果進攻的話多半還是會進攻王爺鎮守的嘉陽關,畢竟嘉陽關后面就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和富饒的鶴州,他們聚集重兵進攻延慶郡的可能雖然不大,但是咱們也不應該掉以輕心。
這幾天我一直都在思考延慶郡的布防問題,整個延慶郡最重要的地方自然是玉門關,我會親自帶兵鎮守這個關口,但是你們發現沒有,在整個延慶郡的地圖上有一突出部好像是釘子一樣釘入了塞北草原。”
楊易凝視著攤開在桌子上的輿圖,在軍隊的這一年中他也讀了很多的兵書,再加上前世他就是一個資深軍事迷,可以說對兵事也有了幾分了解,對于趙山河所說的突出部他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趙千總所說的可是獵狼堡?”
趙山河欣賞地看了他一眼,隨后點了點頭:“沒錯,獵狼堡之由來我想你們兩位已經清楚了,當年王爺從這里率領三千嘉陽鐵騎殺入塞北草原,殺得蒙兀蠻族三十九部血流成河,在歸來之后就是在這獵狼堡將兩萬多蠻族俘虜梟首,因為那些塞外蠻族向來以狼神子孫自居,所以王爺給此處賜名為獵狼堡。
這個獵狼堡深入塞外草原十里,方圓數百里皆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只要在這獵狼堡駐扎一支軍隊,一旦那些塞外蠻子有什么風吹草動我們就可以第一時間探查到,這對我們在延慶郡的布防很重要。”
另一位嘉陽鐵騎的校尉李進恍然大悟:“千總大人的意思是在這獵狼堡中駐扎一支軍隊,廣派偵騎探查蠻族的動靜?”
“沒錯!只是獵狼堡深入塞北草原,派出去的偵騎很容易被蠻族發現并追殺,這就需要派去獵狼堡的隊伍必須是精銳的騎兵,我老趙手下的只有你們兩支騎兵,這個任務也就只能交給兩位老弟中的一位了。”
楊易和李進對視了一眼,趙山河雖然說得清楚,但是三人都明白這次任務的危險性,如果蠻族有進攻延慶郡的計劃,那獵狼堡就是他們第一個要拔出的釘子,可以預見的是蠻族的第一戰一定會全力以赴,獵狼堡本就只是一個軍事戍堡,按照大雍戍堡的規模,獵狼堡充其量也就能夠容納兩千人左右,而蠻族攻打獵狼堡的人絕對不會少于上萬人,如果戰爭爆發,那么在獵狼堡的士兵很難活下來。
“我們去吧!楊兄弟的血騎營乃是精銳中的精銳,最好駐扎在玉門關,即便是我們營的人折在獵狼堡,有血騎營在玉門關應該也能撐到王爺的支援。”李進躊躇了一下斬釘截鐵地說道。
看樣子趙山河也頗為意動,他本來的意思就是由李進和他率領的一營嘉陽鐵騎駐守獵狼堡,然后楊易所率領的血騎營則駐扎玉門關,這樣一來他自己才有足夠的底氣。
但在這個時候楊易卻搖了搖頭:“李兄,你的營不僅成立時間不長,裝備的馬也比血騎營慢,而我們血騎營里面都是久經戰場的老兵,如果由你駐守獵狼堡很容易吃虧,甚至有可能連消息都傳不出來,而我們血騎營則不一樣,楊易別的不敢保證,反正絕對不會讓北邊的那群蠻子占了便宜。
千總大人,獵狼堡的駐守和偵察任務還是交給我們血騎營吧,玉門關地勢險要,城墻高聳,在千總大人的指揮下即便是沒有血騎營也無虞,大人你也應該知道我們血騎營的規矩,一向是打最艱苦的戰,殺最兇惡的敵人,這種建功立業的機會還是讓給我們吧。”
即便是趙山河也不得不承認,楊易和他的血騎營才是最適合駐守獵狼堡的隊伍,但這次的任務實在是太危險了,而血騎營又是嘉陽鐵騎中的精銳,如果真的折在獵狼堡,王爺那里他可就沒法交代了。
趙山河的雙手無意識地敲打著輿圖,楊易也知道他顧慮的是什么,但戰爭不是兒戲,容不得半點馬虎和遲疑,楊易又道:“千總大人,塞外蠻族動作越來越多,他們這是在試探咱們防御的弱點,也是他們進攻的前奏,如果再遲疑不絕可就麻煩了!”
被楊易一刺激,趙山河鄭重地看了他一眼:“好!就由楊老弟你率領血騎營駐守獵狼堡,但是你每日只需要派出幾支偵騎探查蠻族人的動靜即可。
獵狼堡里還有大約五六百的戍堡守衛,這些人也全都歸你指揮,一旦支撐不住你必須立馬舍棄獵狼堡前來玉門關與我匯合,至于那些戍堡守衛,他們這些人的馬沒有蠻族跑得快……關鍵時刻由你自行決斷,天大的禍我也替你在王爺面前背了!”
楊易明白他的意思,無非就是在關鍵的時候可以舍棄這些袍澤甚至用這些袍澤的命去阻擋蠻族人的攻勢,沒辦法,這就是戰爭,戰爭就是要死人!死很多人!
和趙山河等人議定之后,楊易第二天一早就帶領一千血騎營直奔獵狼堡而去。舍棄了大部隊,又全都是騎兵,到了傍晚時分楊易等人就叩響了獵狼堡的城門。
轟隆隆……
馬蹄踏在草地上卷起滿地的煙塵,戍堡上的士兵被嚇了一跳,好在城頭上燈火通明,待楊易等人靠近之后才發覺當頭飄揚的“北”字旗。
“來者何人?”
即便是友軍也要問明來意和出示調兵令函,這是鎮北軍成立幾十年的規矩,楊易拿出趙山河蓋章的調兵令函,放在了城頭上放下來的籃子里。
不一會兒,獵狼堡的鐵鑄大門緩緩打開,十幾個兵士分列大門兩旁恭迎道:“參加校尉大人!”
鎮北軍軍令嚴明,上下級等級森嚴,下官見上官須躬身見拜,士兵亦是如此,也正是這些嚴苛的軍令和規矩才讓鎮北軍做到令行禁止,渾如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