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易輕哼一聲,神色冰冷之極,鎮北軍的規矩是無論戰時還是平日里,城墻之上必須留守一位統領,像獵狼堡這樣的戍堡,即便是只有五六百人的守軍也都配備了兩個正副都尉,一般而言正都尉會在白天駐守城墻,從都尉會在夜晚駐守,鎮北軍轄區內的鶴州、涼州、幽州內的郡縣戍堡皆是如此,像獵狼堡這種隨時都可能面臨蠻族進攻的橋頭堡更是緊要,必要時正副都尉甚至都要吃住在城墻上。
而且,獵狼堡戍堡內有兵士五百七十六人,按規定駐守南北兩個城門的兵士絕不能少于一百,可是現在跪在自己面前的只有十八人,距離一百人足足差了八十二人,這簡直就是視軍法如同兒戲!
楊易下馬來到為首的一個兵士面前,看其年紀約四五十歲,能夠站在眾人的前面,想必是一個什長或者在這群士兵中頗有威望。
“你們都尉何在?為何這里只有十八人駐守?”
為首的老兵被嚇得渾身顫抖,連連叩頭卻不敢答話,楊易臉色一冷,語氣越加嚴厲:“回話!”
“是……是,都……都尉和百戶大人都在城內。”
“鎮北軍軍令,無論何人,擅離職守者,斬!你們都尉和百戶為何不在城墻上值守?”
老兵低著頭囁嚅道:“都尉和百戶等大人都在城內的上官府做客。”
上官府?
上官世家?
楊易的副手從校尉徐元德上前兩步來到楊易身邊低聲道:“老大,上官世家乃是七大世家之一,在這邊塞之地勢力極大,他們和蠻族以及大雍境內的許多地方都有生意往來,即便是咱們嘉陽鐵騎的戰馬都是由他們提供,這獵狼堡里的上官府想來應該是一個上官世家族人的府邸。”
楊易知道徐元德的意思,他之所以這樣說無非就是讓自己不要招惹上官世家,但楊易也有自己的打算,掌兵兇之事,最重立威,如果自己連一個擅離職守的戍堡都尉都處理不了,那又何談掌兵?
更何況,這些年上官世家仗著自身依附朝廷,在朝內有貴人支持竟然和蠻族做生意,不僅將一些重要的戰略物資販賣,更屢屢安插家族子弟進入鎮北軍,也是時候給他們一些教訓了。
眼中殺機一閃而過,楊易翻身上馬,揚臂一揮:“跟我來!”
轟隆隆……
清脆的馬蹄聲響徹整個獵狼堡,因為是一個戍堡,整個獵狼堡范圍并不大,整個城區騎馬一會兒的工夫即可一個來回,這里除了駐扎了五百多戍堡士兵之外還有一些士兵家屬和商人,別看這只是一個戍堡,但這里的商人可都來頭不小。
能夠在戍堡之內做生意的都是大雍境內大家族的族人,他們從中原大地搜集蠻族緊缺的鹽、米、玉器、藥材等稀缺的物品賣給蠻族部落,一來一回就是十幾倍的差價,塞北草原環境惡劣,但是盛產金銀,那些蠻族部落的頭領為了蠻族自己奢侈的生活和壯大部落的實力,在和大雍商人交易的時候向來很慷慨,這也就造成了很多人蜂擁而來與蠻族做生意,甚至一些有門道的家族和人甚至會販賣鐵制兵器、弩具、鐵甲給蠻族。
對于這些走私鐵器、兵器的人或者家族,鎮北軍向來是見一個殺一個,抓一族屠一族,但仍無法阻擋那些被金銀財寶蒙蔽了雙眼的黑心商人,流進蠻族的鐵制兵器越來越多,甚至一些蠻族大部落的士兵都裝備了鐵制兵器和鐵甲,單這一件事就讓鎮北王薛公望愁白了頭發。
上官府是獵狼堡內城西的一個大宅院,整個宅院足足占據了一條街道,門前掛著兩個大紅燈籠在漆黑的夜里分外顯眼。
噠噠噠……
“來人止步!這里是上官府!”
楊易的戰馬剛拐過街角,上官府門前的兩個守衛就抽刀上前厲喝道。
楊易目光一寒,這兩人赫然身著鎮北軍服飾,但卻不去守城反而給上官家看門護院,實在是有辱鎮北軍的身份!
啪!啪!
手中馬鞭連揮,兩個鎮北軍軍士直接被楊易一人一鞭擊飛出去,到達上官府門前,楊易語帶殺意地說道:“血騎營!”
“在!”
“給我把上官府包圍起來,若有人逃跑,立即斬殺!”
“是!”
“給我把門撞開!”
轟……
在攻城木的撞擊下,上官府的大門一下子就被撞飛出去,直接將兩個過來查探情況的下人壓在了底下。
噠噠……
楊易騎馬而入,來到庭院的時候庭院前面已經聚集了很多被撞門聲和慘叫聲驚醒的人,當先一個錦衣華服,身材肥碩的胖子一臉憤怒地指著楊易道:“你是何人?竟然敢強闖我上官府,你可知道我是上官世家的嫡系弟子?”
楊易冷笑一聲,目光卻放在了胖子身邊的兩個身著黑色武衫的大漢:“獵狼堡戍衛都尉何在?”
語氣冰冷之極,絲毫不掩飾其中的殺機,尤其是楊易雖僅在沙場征戰一年,但因為修煉殺生劍的緣故,一身殺氣之濃烈在鎮北軍中都排得上號。
在楊易目光的逼視下,胖子身邊的那兩個大漢邁步而出,低著頭抱拳道:“陳化見過大人!”
“朱安見過大人!”
他們不認識楊易,可認識楊易后面掌旗兵手中的大旗,‘北’字旗可不是一般的鎮北軍有資格執掌的,唯有鎮北王麾下最精銳的嘉陽鐵騎才有資格執掌象征鎮北王的‘北’字旗。
不論來者是何人,身居何職,單憑他能夠率領嘉陽鐵騎就帶著此人乃是鎮北王的嫡系,陳化和朱安不過是兩個戍衛都尉,即便是嘉陽鐵騎的什長在鎮北軍內的地位都要比他們高,這就是軍隊,向來強者為尊!
“大膽陳化、朱安,如今蠻族異動頻頻,眼看戰事將起,你們兩人不僅不在城墻上駐守反而來這奢靡之所花天酒地,鎮北軍軍令,擅離職守者,斬!把他們抓起來!”
楊易話音剛落,四個血騎營士兵翻身下馬就要將陳化和朱安兩人綁起來,但兩人卻第一時間向后一退,躲過了血騎營士兵的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