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布甲尼撒二世和里斯浦走后,洛西就望著那空蕩蕩的門外,心緒難平。
新巴比倫王,在西亞史上聲名顯赫的尼布甲尼撒二世,她真的見著活人了?而且還是面對面的?連他的五官都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原本她對書中所描述的以卷發長須為美的古西亞人沒多少期待,但沒想到有一個出乎意外的里斯浦不算,真正的尼布甲尼撒二世也有如此精致俊美的長相,簡直就和她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些中東模特一樣帥氣。
“姐姐,您怎么了?”一旁不明所以的布斯特擔心問道。
洛西回過頭看著她,雙目呆滯。“布斯特,剛才和里斯浦一起的那個人……”
“是王子殿下,姐姐。”布斯特眼露緊張,極其小心的提醒道。“我們底下的人都常稱他為‘尼布殿下’。”
“尼布殿下?”洛西跟著小聲念道,回想著書中對“尼布甲尼撒”這個名字的解釋,確定無疑,一時驚喜難分,激動不已。
“姐姐,您……”布斯特見她忽然莫名的朝自己手臂上狠狠掐下一把,也不由替她吃痛的皺緊了眉。
“沒事,你讓我緩緩。”洛西拒絕她的靠近,已是全然不在意這點痛感,她席地而坐,打算慢慢消化這一切。
直到里斯浦回來,她才徹底緩過勁兒來。
“里斯浦,他真的就是尼布甲尼撒二世,未來的巴比倫王?”她慌忙起身跑到里斯浦面前,興奮異常的打開話匣子,眼里亮閃閃的滿是好奇。
里斯浦嘴角抿著笑安靜聽她說完,然后優雅的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道。“他現在還只是殿下,不能有非分之想。”
洛西愣了愣,稍后反應過來,捂著嘴,賠禮道。“不好意思,我忘了。”還好身邊除了布斯特,就再也沒有其他人在場,否則她很可能會為自己的失言吃不了兜著走。
“對了,你不是進宮去了嗎?怎么又回來了?”她問道。
里斯浦沒有回答,而是朝布斯特看了一眼,等布斯特離開,房里只剩下他們兩人的時候,他才開口。“站了整整一上午,坐下休息會兒吧。”說著,他倒是放下了身份,也不挑地兒的就地坐下。
洛西見狀,也跟著坐下。
“洛西,你是否在怪我今日出爾反爾,將你推到殿下面前,讓你們相見?”他說。
“對,你不說我倒還忘了。”原本她就是想當面問清楚的。
里斯浦撇唇一笑,似笑非笑,眼底籠著一層陰翳。“就算我今日不這么做,遲早有一日,殿下也會自己發現你的。”
“說到底,又是塞米拉米斯,我就知道。”她托腮埋怨著,并不意外,因為她猜中里斯浦會這么說,抑或說這就是他的本意,歸根結底都是“塞米拉米斯”。
“這是必然。”
“尼布甲尼撒二世和塞米拉米斯相見是必然,但也許我不是。”她說。“我現在只是暫時不懷疑自己,但你不能這樣冒失的把我推出去吧,一聲招呼也不打,萬一惹得他不高興,要殺了我怎么辦?”
里斯浦卻無故失笑。“他就算殺盡天下人,也不會動你一根手指。”他倒是也想將她藏得更久,只不過他了解尼布多疑的脾性,如果哪日讓他自己發現這世上還有一個與塞米拉米斯更加相似之人,他首先一定會懷疑她是另有目的,與其如此,倒不如他主動一步,畢竟曾經的這兩人是受盡了折磨。
洛西撇了撇嘴不以為然,轉眼,又是一臉的興致勃勃。“里斯浦,反正這會兒沒人,你索性與我說說,尼布甲尼撒二世真的只愛過塞米拉米斯一人嗎?”其實她想知道的是關于空中花園的事,但若非有這位王為博紅顏一笑,怕是也不會大興土木建造這么一座過去數十個世紀都令人稱嘖的奇觀。
“盡管你有特權,但現在也不許這么肆無忌憚的直呼名諱,要說‘殿下’,記住了嗎?”他笑意盈盈,伸手在她的額上輕輕敲上一記。
“知道了,你快說。”洛西沒好氣的擋開他的手,迫不及待。
“我已經說過,再也沒有可以奉告的。”
“不是,你什么都沒說啊。”洛西見他起身要走,心里是極不服氣的。
“你和布斯特先回府,我進宮還有事。”留下這么一句,他用背影擋住了她滿嘴的話。
……
南宮。
見過父王的尼布甲尼撒二世回到自己的房間處理政務,可他左手拿著一塊泥板文書已經許久,而視線卻并未落在之上,思緒也不知飄在某處,眼神凝重,俊眉打了結。
“殿下。”這時里斯浦從外走進,見他視線飄忽,心不在焉。
“你來了。”尼布甲尼撒二世回神,放下泥板,是再也沒有處理公務的心思。
“殿下,近幾月以來城中……”里斯浦正向他稟報著他出征期間城里所發生的大小事宜,卻被他打斷。
“里斯浦,她叫什么名字?”他問道,聲音低沉。
里斯浦于心了然,也淡淡回應道。“洛西。”
“洛西?”尼布甲尼撒二世又攏了攏眉。“真是奇怪的名字。”
“她當真是伊斯塔爾神廟里的祭司?為何以前本王從未見過。”他又問道。
“伊斯塔爾神廟里祭司眾多,而殿下曾常見過的都是幾位主事,對這種負責雜務的小祭司自然是不會有印象。”
聽了里斯浦的解釋,尼布甲尼撒二世心中的疑惑算是抵消了些,畢竟里斯浦的忠誠巴比倫第一,他不會騙他。只不過容貌相似這一點還是不能讓他完全確信。
“里斯浦,你當真不覺得這太巧合了嗎?”
“臣剛開始也覺得巧合,但是經過一番調查,臣發現是自己多慮了。”為了能讓這位秉性多疑的王子殿下徹底相信自己的話,里斯浦眼神坦然而平靜的看著他,和平常無異。他就知道,但凡是和塞米拉米斯沾得上邊的,他都會上心,所以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自然而然的將洛西帶到他的身邊。
尼布甲尼撒二世沒有說話,卻在心里慎重琢磨著里斯浦的一字一句。
里斯浦也細細觀察著他的神情,與他各懷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