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過了一個痛苦的寒假,沒有團圓飯,一半陪父親,一半陪母親。大年三十,祁媽坐在電視機前包了很多餃子,祁容塵在臨近零點的時候,去餐廳煮了兩袋泡面,打了兩顆荷包蛋,掰碎了兩根麻花泡進去,年夜飯就這樣吃了。
過了年,祁容塵趕忙趕去大原,找了父親。父親去了大原火車站找了清洗火車的工作,白天休息,晚上上班,春節期間也沒有休假。見了祁容塵,祁爸第一次帶祁容塵去下館子。祁爸點了盤紅油耳絲,要了個紅燒肉,祁爸讓祁容塵也點一個,說是想吃啥點啥,祁容塵點了道酸辣土豆絲,兩個人要了兩瓶啤酒,吃了頓館子。
自上大學以后,祁容塵漸漸覺得和父親的交流更隨意,同性別之間通常會有相似的心里特征,相同的社會責任,相同的社會壓力。就好比,祁媽會告訴祁容塵不許抽煙,不能喝酒。祁爸對祁容塵說:“該喝的時候得喝,不能像你爸我一樣,一輩子不喝酒,就落了個這地步。”
祁容塵教會了祁爸禹式碰杯的訣竅,有幾次勸父親回家和媽媽復合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父親不愿意再被別人說成是偷蘿卜的盜賊。
“爸,你這在大原住的怎么樣?”逼迫選擇的話風轉向慰問。
“好著呢,這邊每天清洗火車,也不累,吃完下午飯,干四五個小時,工資還不錯!”祁爸說道。
“嗯,那你每天都住哪里啊?”祁容塵給父親夾了一筷子菜問道。
“這里有職工宿舍,又不要錢,這地方干活的都是實在人。唯一不好的,這里沒人和我下棋。”祁爸感慨道。
“那一會兒咱兩找個地兒下兩把!”祁容塵說道。
“不了,你趕緊回學校去,爸晚上還要上班。”祁爸擦了擦嘴,接著說:“你趕緊吃,吃完趕緊回去,好好讀書!”
“哦,行,我也吃飽了,那你保重身體。”祁容塵說完擦嘴準備起身,祁爸再一起拿起筷子,遲疑了一下,說:“吃飽了?那爸把這剩下的都帶回去。”
祁爸先放下筷子,走到收銀處,掏出一張一百塊,說:“能不能給我一個塑料袋?”
服務員問:“你要打包?行,那兩個都打包對吧?”
“對,這兩個菜。”祁容塵接過話茬,指著紅油耳絲和紅燒肉。
祁爸接過打包好的剩菜,“紅星,你有錢嗎?這大過年爸還沒給你錢。”
“我有,我媽給我了。”祁容塵說。
“你媽給是你媽給,爸以后每個月都會給你打錢,過年這幾天爸三倍工資呢!先給你3000,你拿著花,好好讀書,有機會找女朋友,請人姑娘吃個飯。”祁爸把錢塞給祁容塵,拍了拍祁容塵的肩膀,推了祁容塵一把。
祁爸在昏暗的路燈下,祁容塵慢慢離開,不時地回頭望去。
父親也慢慢往相反的方向離開,搖曳著打包的飯菜,時而走進兩個路燈的盲區,時而走進單個發亮的路燈下。
父親的影子時而很長,時而很短,又消失。
夜里,祁容塵沒有回重山大學,獨自來到大原大學,他走過以前和陳一晴一起走過的校園,按照以往的路線,從大原的小東門進入,有些蜿蜒,青苔滿布的石磚在幽暗昏黃的路燈下,呈現出一片死寂,經過圓形石磚砌起來的石門,右側那個炒酸奶的店面卷簾門緊閉。
太早了,沒有一個學生的身影,保安開著巡邏車在學校轉來轉去,祁容塵還是很懷念陳一晴。尤其是獨自到了陳一晴學校后,祁容塵覺得自己不能失去她,毅然撥通了視頻電話。
陳一晴接通了。
“這么晚,怎么了塵?”陳一晴眨巴著自己的大眼睛,隱藏著內心的激動。
“你看我在哪?”祁容塵打來后置攝像頭,環顧大原大學的教學樓拍了一遍。
“我去,你怎么跑去我學校了?我還在家!”陳一晴說道,嘴角露出愉悅的笑容。
“田禹跟我說過了,我知道你去固廣縣人民醫院找過我,我和程心迪什么事也沒有……”祁容塵解釋道。
“你怎么說這個?”陳一晴好像一邊看著電視一邊看視頻。
祁容塵認真地看著陳一晴說:“你看著我,我想問你,我還是你男朋友嗎?”
陳一晴開始笑的有些明顯,也不知道是因為電視里的劇情,還是因為祁容塵的提問,問道:“那程心迪算不算你的女朋友?”
“當然不是,我的女朋友是你啊!”祁容塵理直氣壯地說。
“那你就還算是我男朋友吧!”陳一晴笑著說。
“你什么時候來學校?”祁容塵欣喜若狂。
“太早了,我爸媽肯定不讓我這么早去學校,你干嘛一個人去我學校?這么晚了還。”陳一晴問道。
“我就想你啦,又沒辦法直接去你家,怕你和你爸提起笤帚把我打出去!我就來你學校,你還別說,我感覺這里每一塊磚墻,每一片草地,還有這里的光和影子,哪哪都是你的氣息。”祁容塵說道。
“呦呵!你怎么又變回補習班詩人了?看來你真的想我了?”陳一晴笑著說,“你不要擔心,我在家里待著也沒事,過兩天問問我爸我媽,他們讓我走我就去學校,我也可以先去你學校。我爸他的石廠今年賺了些錢,今年考試成績貌似能拿專業一等獎學金,我爸知道了直接給了我5萬塊錢,說是給我的獎勵,回去就能帶你出去玩了!”
“哎呦喂,一夜變成富婆了么,看來我以后需要變一種方式和你相處了!你不會想讓我做你的小白臉吧?”祁容塵開玩笑地說。
“有錢一起花,反正以后我就只想嫁給你,我說真的,別看現在我和你視頻不看著你的眼睛,主要是我說這種話的時候比較不好意思,你要是覺得沒面子,我們可以花掉這筆錢,做我們喜歡做的事情,隨后你可以記賬,要是以后結了婚,你就雙倍,三倍地還給我!”陳一晴嘟著嘴巴說道。
“行啊,晴,我一千倍,一萬倍地還給你!只要你愿意以后做我老婆。”祁容塵說道。
“做不做的,這起碼要有一個過程,你要變得優秀哈!我可不愿意嫁給一個不優秀的青年。”陳一晴說道。
“我一定會變得優秀!”祁容塵堅定不移地說。
“呦呦呦!我都原諒你之前欺負我了,你趕緊坐火車回你學校去,要不然我要改變主意了!”陳一晴說道。
祁容塵趕忙回答:“好好好,我回去,可是你要回學校了要提前告訴我,我接你去!”
“趕緊回去,要不我真不理你了!”陳一晴威脅說。
祁容塵說:“好了,我掛視頻了,親一口!”
“波波!”陳一晴嘟嘴。
祁容塵正準備嘟嘴湊上屏幕,陳一晴立刻掛了電話。
陳一晴立刻追加了一個訊息,“趕緊回去吧,傻瓜,愛你!好好的!”
祁容塵也回應:“愛你!”心里充滿了無線的滿足。
父母離婚后,祁容塵更在意和陳一晴的感情聯絡,因為他覺得,陳一晴是他的第三位家人。
親情的聯系不能中斷,愛情也該如此。

瑤表姐
父親凄慘的背影,埋葬了多少年少輕狂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