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內的冕清雙手攀附在床頭上,嘴里塞著布,額角是淋漓汗水,整個身體都在顫抖戰栗痙攣,呼吸緊促卻帶著壓制性的輕緩。
納蘭家,你們好的很!
目光早已是冷凝一片,抓著床頭的十指血跡斑斑,顯些勒進棱角里。
羅廣在帷幔外站立了許久才隱于暗處。
只是視線還是頻頻轉向床榻,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具體又說不上來。
………
一大早,冕清睜開眼就瞅見一顆頂著濃濃黑眼圈的腦袋。
“姐姐,你沒事了吧?”看她醒來,長安喜形于色的激動道。
昨天姐姐那模樣真的是驚嚇到他了,之后又讓他離開,此時此刻他都還心驚膽戰著。
“沒事。”冕清搖搖頭,想起身腦袋卻突然一陣眩暈,揉揉太陽穴坐起來。
屋外柔媚的陽光從窗戶透射進來,落了一塊陰影,正撒在她床榻邊邊上,幾束陽光里無數塵埃激烈碰撞,劇烈的很。
“姐姐?”看她走神,長安湊上去擔憂道。
“沒事。”她就是突然心生感慨而已。
人生啊,處處都是戰爭,有形的無形的,看得見的看不見的,她或許只是這塵埃之一,但也是要參與戰爭的。
隨后她目光漸漸深邃幽暗起來,十指交叉,眉目如畫。
原主原來還嗑藥啊,又聯想起前些天納蘭宇峰跑過來說的一番莫名其妙的話,已經知道大概了。
“姐姐,你餓了吧,我把飯端過來。”
“不用。”冕清扯住長安細細的胳膊,“我自己起來吧,一會兒我們出去一趟。”
“好。”
吃過飯,冕清把羅廣叫出來帶路,去了大公子納蘭宇峰所住的芳華院。
一進門,里面一群人驚詫不已過后才同她行禮。
把她引進客廳,有下人端茶倒水,“五小姐,大公子在書房,老奴去通報一聲,您請稍等。”
“去吧。”放下茶盅,唇角扯了扯,但笑意不達眼底。
不過片刻,納蘭宇峰風度翩翩的進們,逆著光線,就是蒙了一層輕紗,格外美好俊雅。
進門后,他微微抬手,讓那些預備行禮的下人作罷,徑直走到她跟前“五妹,你怎的來了?”
“有點兒事情要談。”冕清眉目清冷薄涼,朱唇輕動,吐出如珠話語。
她坐在納蘭宇峰跟前,只比他矮了小半個身子,但卻不卑不亢,氣勢毫不遜色與別人,一身水藍色輕服,白色腰帶,格外冷清莫測。
“哦?什么事情?你說。”
冕清抬眼左右看了一眼,唇瓣蠕動,欲言又止。
納蘭宇峰一眼望穿,很是上道。“你們都下去。”
“長安,羅廣,你們也出去。”冕清低頭不容置疑道。
“哦。”長安悶悶不樂的轉身。
待人全部離開,室內一片寂靜,納蘭宇峰漫步坐在她身邊,目光幽冷,“五妹,到底是何事?”
“大哥,你上次來問我身體有何不適,所以我是來回話的。”瀾華端起茶杯,喝了兩口。
眉頭聳了聳,盯緊冕清。此時此刻,眼前女子面容平靜如水,眉目舒展,一分半點都沒有病情發作該有的狀態,“哦?只是我看你不像身體有異的模樣。”
冕清端著茶杯晃了晃,瑩綠色茶水在杯中震蕩,細密的茶粉隨之蕩漾,出口犀利。“大哥,給我藥。”
“給你可以啊。”納蘭宇峰先是一愣,沒有料想到冕清會如此直接粗暴,沒有絲毫拐彎抹角,而后嚴峻表情變為似笑非笑的開口,轉頭一眨不眨看著冕清那張絕美精致的臉蛋,“只是這藥我是有條件的。”
“什么條件?說來看看。”冕清細眸輕閃,指尖點著茶杯瓷器,發出清脆細碎的清響,殺機已然顯現。
果然是他。
“幫我爭奪世子之位。”他定定說,雙手合攏,摩挲交叉著,不知是忐忑還是猶豫“五妹,你是父親和二伯最寵愛的人,你的師父又是納蘭家座上賓,所以你的話向來舉足輕重,若是有你相助,我便有很大幾率被封為世子。”
“如今父王年紀愈來愈大,世子遲早要立,你若支持我,以后還能全身而退,若是觀望,我相信,納蘭家誰都不會放過你,你只有死路一條,至于支持別人,他們對你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呢。”
“我保證,只要你幫助我,我答應你藥物不斷,絕對不會讓你有事,且事成之后,我會助你謀得高位。”
說完后,他見冕清表情淡漠,似乎在思考又似乎沒有,反正遲遲不開口說話,也不回應應承他,面容稍露急色,“冕清,你看如何?”
冕清用極其鄙視的眼神瞥了納蘭宇峰一眼,歪了歪腦袋,不明所以“我為何不能支持我自己?”
聞言,納蘭宇峰目光乍然冷冽逼人,一怒之下拍案而起,忿然之色毫不掩飾,“呵!你以為服用了天堂散,你還有機會登上世子之位?”
這句話說完,他似乎也覺得高興舒坦,臉上浮現出略帶詭異的微笑,壓低了嗓音道,“五妹,你要知道,天堂散一旦服用成癮便再也戒不掉,你今生今世都會為我所控,若是我不給你藥,你就會死……”
“再者,父王絕對不會把世子之位交給一個癮君子,你說,我若是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服用天堂散,只怕你現在這個小小的校尉官職也保不住吧。”
“所以,大哥很明確的告訴你,你這輩子,那個位置就不要肖想了,它永遠永遠都不會屬于你。”
“那它就一定屬于你嗎?”輕輕偏頭,冕清道。
“為何不屬于我?”他似乎頗為自信,“我是父親的嫡長子,不論才華還是計謀,我都有信心,不過前提是,沒有你們這些礙事的……”
聞言,冕清微微一笑,不知道是夸獎還是陰損“看來大哥是真的很自信。”只可惜是盲目自信。
后半句話她沒開口,不合時宜。
被冕清肯定認可的話愉悅到,他面容上掛著顯而易見的高興,“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
“大哥都說到如此地步了,妹妹我不得不聽從啊,至于答案,您不是早有預料嗎?”只不過,你的預料出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