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薇薇。”納蘭妍月把趴伏在桌上睡的迷迷糊糊、睡眼惺忪朦朧的人叫醒。
“你們來了,你們終于來了。”方薇薇揉刮著眼皮,黑眼圈厚重,嘆口氣,嘟囔:“這個時間點,我向來睡的迷迷糊糊,你們真是…喪心病狂、不可理喻。”
納蘭妍月翻白眼,將披風取下,搭放在門口臺架上面,然后慢悠悠入座:“也不知道是誰一早叫喚著非來不可。”
“那我也萬萬沒想到面臨這種場景。”方薇薇幽幽望著納蘭妍月,勉強撐直身體,一眼望去,呼吸猛然一滯,一雙骨碌碌大眼睛停留在風祈身上,像是磁與鐵,被吸引著,無法自拔。
此刻她腦海里只有一種意念。
一眼萬年,大抵如此。
好像多年夢中追尋的縹緲模糊身影終于朝她走來,看清了面容和時光,周圍一切都化作春風細雨散去了,化作虛無和齏粉。
風祈將披風摘下,一雙白皙分明的手美麗迷人,指甲被剪的整整齊齊,勻稱修長。
因為常年身處風花雪月、醉紙迷金的圈子,對各種視線格外靈敏迅捷,他轉眼就瞥見一雙黑色眸子,清純?nèi)缢畢s又熱烈如火,矛盾又理所當然般。
他下意識皺眉,過于清瘦挺拔的身軀依舊如蘭似松,繞過冕清背后,落座在冕清和納蘭妍月中間。
“上菜吧,除了翻開的幾樣,其余都上。”納蘭妍月肚子微癟,自從進了冕清院落的們,她就沒碰過食物,自然是饑餓的不行,抓過菜盤,問過冕清她們不吃的東西,就道。
“是。”招待的小廝下人眼尖手快,麻利又迅速,動作格外快捷,很快就將東西陳列桌上。
一直到上菜,方薇薇眼睛還未收回,她眨巴眨巴幾下,呆愣愣的,開口時磕磕巴巴:“妍月,他…是?”
“五妹的面首。”納蘭妍月五指勾起桌面上放置的長筷,“啪!”的打在方薇薇搭在桌上無處安放的手,不重不輕:“已經(jīng)上菜了,還看什么?”
畢竟是別人的面首,在梧國就相當于別人私有物,不能隨意窺探覬覦的,方薇薇這眼神,過于火辣熱情了,她得提醒一下。
“看美人兒啊。”方薇薇飛速收回爪子,手背上已然存留一條紅痕,她拿右手搓了搓,囔囔。
再然后,她瞪了瞪眼睛,才終于回神,起身把凳子挪到納蘭妍月身邊,湊近交頭接耳低語:“你剛剛說什么來著?他……”飛快又瞅了眼風祈,面色紅潤染上桃色:“他……真的是你妹妹的面首?”
“對,前段時間太子殿下賞賜的。”納蘭妍月覺得方薇薇這幅態(tài)度有強取豪奪的意向,趕緊說點重話打消某人積極性:“他跟我五妹妹可是在一起,別想鬼主意。”
其實,她心底也是放心的,方薇薇這人雖然脾氣倔犟,但為人是真豪邁大方,重情義,朋友之間該有的分寸從來不越線。
只不過,納蘭妍月顯然低估了“夢中情人”對她的影響。
方薇薇搗藥般點頭,然后把椅子挪回去,起身指著風祈,一臉認真沉著:“冕清,他是你的人,對嗎?”
冕清此刻正拿著茶水飲用,一邊側著耳朵聽他們講話,心里很是了然,一抹興然浮現(xiàn)瞳孔里。
她跟風祈從始至終不是一類人,最終注定不會走在一起,他有他的歸途出路,她也自有她的去向未來。
薄唇輕啟:“對,怎么了?”
一旁風祈豎起的耳朵耷拉下來,目光冷清,像是冬季清晨的霜露,冰晶狀,結了寒冰。
“那你喜歡他嗎?”方薇薇眸色微微黯淡,轉而變的璀璨奪目。
冕清抿了抿唇瓣,緋色糜麗,抬頭對著那雙帶著罕見的攻擊性眼睛,恍若未覺般:“你問這些做什么?”
“若你不喜歡,能不能……”她五指蜷起來,猶豫不決,說實話,她跟冕清算是朋友,這樣卑鄙無恥索要東西,她自己也覺得難受自我厭棄。只是許多東西,一旦錯過就是永遠,她……舍不得:“你……能不能把他給我?我可以發(fā)誓,我一定好好待他,如有違背,天打雷劈,自愿下十八層地獄!”
“你太言重了。”冕清唇角微勾,沒什么特別反應。
“那你是同意了?”方薇薇眸子里神色登時亮了。
“沒有。”冕清搖頭。
“那你什么意思?”方薇薇納悶,剎那間沮喪難過起來。
“你問錯了人,你想要的又不是我,問我作甚?”冕清拿著茶盅嘬了一口,一副與我無關,處身事外與她無關的樣子。
納蘭妍月原本想起身制止方薇薇的,聞言,微微側目,又坐了回去。無端想起某人出門時的話。“我們充其量是朋友。”
這樣慷慨大方,不干涉的樣子,大抵是真不在意。
方薇薇呆愣一下下,側首直勾勾看著風祈,臉頰紅透了,她覺得房間空氣有些燥熱,像是有人加了把火。
吞了吞口水,撓了撓頭發(fā),原本挺機靈活潑的姑娘,剎那顯得格外憨厚,她從座位上起身,跑到風祈跟前,拱手行禮:“你……你好,我叫…叫方薇薇,方陣的方,薔薇的薇……”
她雙手微微顫抖,滿心滿眼都是激動興奮,說話差點咬了舌頭。
冕清的話她聽懂了,如果他愿意,那她那里一定放人。
“方小姐安,奴家叫風祈。”風祈起身,往冕清那邊退后半步,遠離方薇薇,不卑不亢的回禮。
“剛剛我們說的話你聽見了吧……”方薇薇緊張的手足無措。心里也惱火,又不是沒見過男人,什么時候她這么沉不住氣又情難自制了?可沒辦法,真的控制不住,一見鐘情嗎?她原本不信的。“你……你愿不愿意?”
說罷,小心翼翼望著風祈,期待那張緋色薄唇能吐出自己心心念念的話語來。
風祈視若未聞,扭頭沉著臉:“不愿意。”
“為什么?”方薇薇失望傾瀉而出,盡力解釋,發(fā)揮優(yōu)勢:“我是順遠候的女兒,以后一定會拜官封爵的,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給你,我會一直一直護著你,而且我身邊會很安全,吃穿用度都不會苦了你,甚至我可以幫你弄個新身份,幫你從新開始,哪怕你要進去朝堂我也有途徑助你一臂之力……”
她一直絮絮叨叨的闡述,一邊的冕清微微扶額。
這孩子直女無疑,這么說,跟那些炫耀威脅外加強搶的惡霸沒甚區(qū)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