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晴猶豫著說:“爸,還是算了吧,南庭最多明天就會來接我,到時候我跟他好好談談。”
老人看了看她,說道:“這件事我自有決定,你不要再護著他了,既然他不好好對你,那就跟他離婚!秦羽追了你那么多年,我不信你離了陸南庭,就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
“你回顧家來,顧家養得起你們母子,爸給你做愛吃的糖醋魚,在家好好養身體,忘了這個男人!”
說完,老人轉身就走。
“爸!你別找他……”
顧晴焦急呼喊,可是老人愛女心切,頭也不回的走進了樓道。
看著爸爸離開的背影,顧晴心中復雜至極。
她低下頭,撫摸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無論如何,她是不會跟陸南庭離婚的,她對他的那份感情,爸爸不會明白,更不會知道,陸父臨終前懇求她的遺言。
陸父在臨死前并不怪她,可這也更讓顧晴心中愧疚交加。
而且,陸南庭已經時日無多,她說什么都要守住這個婚姻。
……
夜色清冷,慘淡的月光從墻上的一方天窗灑進來。
顧晴躺在狹窄的床上,怎么也睡不著。
她心中矛盾至極,反復思量。
但事情既然已經到了無法轉寰的地步,她在天亮時分,終于下定決心,決定明天一早就對陸南庭說出真相,陪他一起面對。
時間就像指間砂,不知不覺的從指縫中流走,顧晴一夜無眠,看著窗外的月色褪去,晨曦升起。
寂靜的醫院又開始忙碌起來,幾名護士從門外走過,挨個查房。
顧晴讓人給陸南庭打電話,通知他過來,便忐忑的坐在床上等待。
也不知道他來了之后,會不會相信自己的話,畢竟有秦素容這個惡毒的女人,一直在他身邊煽風點火。
就在顧晴思考著,該怎樣對陸南庭說的時候,走廊上飄進幾名護士的竊竊私語。
“……你們聽說了嗎,昨晚有個老頭下樓的時候,從樓梯上摔下去了。”
“可不是嗎,聽說當時心臟病發作,被送進ICU了。”
“他好像是來看女兒,他女兒有精神病,還是被老公親自送進來的,聽好像就是姓顧的那個。”
顧晴愣了一下,猛的站起來,心臟一下子揪緊。
爸爸一向心臟不好,難道昨天……
顧晴不敢再想,立刻叫起護士。
“快讓我出去,昨晚摔傷的那個老人是我爸,你們放我出去,我要去看他。”
幾名閑聊的護士,忽然看見她撲到門口,頓時散開,躲得遠遠的。
“快走,秦小姐說這女人不但精神有問題,還有暴力傾向,別靠近她。”
一個精神有問題的女人,還被打上“暴躁癥”的標簽,誰敢靠近?
顧晴焦急萬分,大聲喊叫起來。
“快來人,放我出去!讓我去看看我爸,求求你們了!”
可是,無論她怎么喊,走廊上來來往往的醫生護士,都只是不耐煩的看看,對她置之不理。
顧晴都快急瘋了,眼睛布滿血絲,雙手抓著鐵柵欄,使勁想掰開,可是只是徒勞。
一個護士走來,面無表情的把飯盒從窗口遞進來。
顧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嘶啞的懇求:“求求你,放我出去,我要去看我爸,沒有精神病!”
護士嚇得一下子跳起來,甩開她的手向后跑去。
“別走,放我出去!”
顧晴尖叫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
為了掰開欄桿,她的指甲已經翻起來,血肉模糊。
雖然這根本沒用,可顧晴心急如焚,爸爸本來就心臟不好,也不知道現在情況怎樣。
沒有人理她。
顧晴雙手抓著欄桿,看著人來人往的走廊,一陣絕望。
肚子里四個多月的胎兒,仿佛感到她的焦急,開始蠕動起來。
顧晴絕望的捂住肚子,心都要碎了。
這時,門外走來一名女醫生,帶著兩名護工。
顧晴頓時眼睛一亮,撲上前說道:“安婉,快讓我出去,我爸摔倒住進ICU,我要去看看他。”
女醫生屏住呼吸,趕緊甩開她的手,忌憚的朝四處看了看,低聲說道:“你不要吵了,你爸現在暫時沒事,在休養。”
“是嗎,那太好了。”顧晴捂住胸口,松了一口氣,感激的朝安婉點點頭:“謝謝你。”
女醫生卻避開她的目光,扭頭吩咐道:“把她按好,然后打一針鎮定劑,十分鐘后帶她去做引產手術。”
“什么,你要給我引產?!”
顧晴愣住了。
女醫生干咳一聲,說道:“顧晴,這是陸總的意思,你別怪我。”
“不,不要!”
顧晴捂著小腹,驚恐的連連后退,縮到角落,“南庭呢,他怎么不來,我要見他。”
兩名男護工根本不聽她的懇求,兇神惡煞的向她走來,拖住她的胳膊按住。
顧晴被按得掙扎不得,淚流滿面,嘶啞的對女醫生質問:“安婉,為什么說謊!你明明知道真相不是這樣的!”
安婉垂著頭,不敢看她的眼睛,做了個手勢讓護工舉起針。
看著閃著金屬光澤的針尖,顧晴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冷戰,渾身絕望。
陸南庭為什么不來,難道已經連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
“安醫生,快動手。”護工按住顧晴,催促安婉。
安婉咬咬牙,眼睛一閉,舉起針尖扎下去。
就在針尖要扎進胳膊的時候,顧晴咬緊牙關,一頭向安婉撞去。
安婉沒有防備,一下子被撞翻在地。
顧晴趁機掙脫了兩名護工,一把抓起藥箱里的輸液瓶,“咣”的一下砸碎,飛快的抓起一塊玻璃碎片,對準自己的脖頸。
“別過來。”
“趕緊攔下!”安婉嚇得尖叫。
顧晴就像懸崖上的困獸,死死捏住玻璃,紅著眼珠嘶喊:“放我出去,否則我就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