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群敵環伺,肖童不由干咽了一口。
他這才感覺鬧的似乎有點過頭了,恐怕要吃虧,因為他完全看不透眼前這群護莊武者。
看不透,只能說明對手比你強。
這群武者至少也是“踏橋境”,或者更高的境界,而且個個都橫眉怒目,不太好惹的樣子。
“阿丑,要不我們……”肖童下意識轉頭,瞥了眼身后敞開的側門。
蘇影雖隨時防備,但卻并不慌亂,反倒看似悠然道:“再等等,應該快出現了吧。”
“誰快出現了?”肖童不解。
“住手!”
突然!
一聲呼喝,由遠及近,將這群堪堪要動手的武者給喝止住了。
來人,是個面容清癯,一襲青衫的枯瘦老者。
“管事。”為首的武者立時上前,施禮道:“這倆人……”
“我已知曉原委,你們下去吧。”老者揮揮手,驅散了護莊武者。
一轉臉,倒是和顏悅色地看向蘇影,“這位……”
“阿丑。”
“這位阿丑小友,所為何來?”
“給姜家家主送信。”
“信物何在?”
蘇影再次從懷中拿出了肖云戰的這封信。
“請小友將此信交于老朽,老朽定然送達家主之手。”
“不可。”蘇影當下便縮回了拿信的手,“信主有言,務必親手送達主家之手。阿丑受人之托,必要忠人之事,望先生諒解。”
“哦?”老者看似昏花的老眼微微瞇闔,其目瞳孔內霎時泛起一絲精芒。
蘇影手中拿著的這封信,驀然間閃爍起一縷火焰。
此火焰沒有一絲雜色,通體赤紅,頃刻又化為一只“雀鳥”模樣,但卻并未燃燒到絲毫信紙,且入手也無溫熱感,純粹就是虛影之貌。
火焰雀鳥一閃即逝。
老者心中已有所了解,隨即點頭,“小友,請隨老朽來。”
半道。
肖童悄聲問蘇影,“你怎知這管事老頭會來?”
蘇影輕笑,“猜測。”
肖童的臉一下就白了,“你還真敢‘猜’,差點就小命不保了。”
蘇影料定,至始至終所發生的一切,必然有管事之人在暗中觀望,想來也不會讓事情進一步惡化。
如若來送個信都要被圍毆痛打一頓,那么傳出去姜家的氣度名聲就毀了。
大世家即便再沒落,也絕不會允許名譽受損。
相反,說蘇影和肖童去姜家打了人,則無人會信。
自古只有恃強凌弱,哪有弱者打上門去的道理?
因此,蘇影相信姜家管事不會袖手旁觀。
果不其然,當護莊武者將要群攻之際,這位老管事便“適時”出現了。
“這幾日府上有客,家主事務繁忙,若你要親手交予信物,恐要等待片刻。”走在兩人前方的老者,微微側頭。
“無妨。”蘇影一笑。
路遇岔道。
“哦,還有旁邊那位小友……”老者的目光又瞥向肖童,“請你移駕偏院等候。”
“哼!誰稀罕。”肖童背負雙手,順著老者目光所朝的方向,往另一道岔口行去,還不忘轉頭叮囑蘇影,“你自己小心了,若他們為難你,我告訴我爹去。”
蘇影咧嘴一笑。
走了片刻,拐過轉角,肖童立時像脫韁野馬,四下亂竄,并不斷觀望。
即便那老者不說,他都要找借口離開。
肖童才不管送什么信,他只為姜彩晴而來。
“在哪呢?”
一頓顧盼,連個人影都沒見到,不知不覺,他的耳中傳來陣陣叫“好”聲。
循聲而去,只是一墻之隔,似乎還有女子在竊竊談笑。
“彩晴?”
肖童環顧,發現墻角一假山景觀,遂急急奔去,踩著山石便騎上了墻頭。
探身望去,另一邊的墻下稍遠處,居然是一座偌大的擂臺。
而擂臺之上,有人在捉對廝斗,每當戰到精彩處,總會引來圍觀之人叫好。
這是姜家的演武場!
但肖童只是眼神亂掃,在人群之中尋找著什么。
驀然定睛,他看到那擂臺之上的觀禮臺,姜彩晴正低斂眼眉,一副失魂落魄之貌,低頭把玩著自己的衣角,似乎并無興趣觀看擂臺之戰。
肖童的目光選擇性屏蔽了所有其他人,不由振奮,“彩晴果然在那。”
他騎在墻頭,正欲下去。
那擂臺周邊觀戰之人頗多,誰知,對面有眼尖之人,一下就看到了肖童,登時大呼,“看!有人騎墻!”
順手一指,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看了過來,連打斗之人也停了手。
在大世家中騎墻頭,肖童也是獨一人。
一時之間,坐在高墻上的肖童成了眾矢之的,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不停撓頭,以化解尷尬。
“你是誰?坐那么高干什么?!”有人立時怒喝。
“莫不是個賊痞子,當真好大的膽,竟偷到了姜家,這不找死嗎?”
“讓我拿根竹竿把他捅下來。”
……
肖童只是稍稍一愣,但想到自己現在也有個高手老爹,立時一掃頹然之貌。
哼!姜家又怎么樣?
騎你家墻頭又怎么樣?
肖童索性扯開嗓門,朝著觀禮臺便揮起了手,“彩晴,我來看你了!”
觀禮臺上,原本正失神的姜彩晴,一下也愣了,“肖童……”
她從未想過,肖童的膽子會如此之大,居然跑到家里來找她了。
不知是因為感動,還是因為其他,兩行清淚,順著姜彩晴那蒼白無暇的臉頰,霎時流下,滴落在地……
“哼!”
坐在一邊的姜烈終于正視起了這個膽大包天的家伙,只是滿眼怒火。
而姜彩晴的另一邊,則坐著一位相貌平平,身材也不高的青年,但此青年身上散出來的氣息,卻是陰冷的很,令人心顫不已。
“嘿嘿……”另有人冷笑,“地獄無門你自來投,今日真當是冤家路窄了。”
觀禮臺的邊角,坐的正是昨日被肖童一頓羞辱的“空虛公子”,那陳姓的白臉青年。
陳姓青年隨即一頓小跑,矮身接近了坐在姜彩晴身邊的青年,“楊航兄,那家伙就是一直糾纏彩晴姑娘的肖童……”
“是他嗎?呵……只是一只貧賤的螻蟻爾。”楊航連瞥都不瞥一眼肖童,顧自端起茶碗,微微抿了口。
“娘的!你敢捅老子……”肖童怒目。
墻下有人拿著竹竿,不斷戳向肖童,頗有些耍猴之意。
“捅你又如何?”
“你再捅一個試試,信不信老子下來捏扁你!”
“別下來!讓我先捅你個朵朵菊花開。”
“哈哈哈哈……”所有人盡皆爆笑。
肖童騎在墻上,面紅耳赤,完全成了眾人的笑料。
“肖童。”只有姜彩晴一臉擔憂,不由拽緊了自己的衣角。
楊航可以不在乎肖童,但無法忽視要與他訂婚的女子眼中還有別的男人。
無聲無息,楊航一把捏碎了搭著手的硬木扶手。
木屑紛飛,陳姓青年心中一陣暗爽。
“肖童,今日便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