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寶他爹一嗓子吼出來,寂靜的局面瞬間被打破,父子倆突然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腳下拉著車的牛也不安的踏著蹄子,不停的打著響鼻,似乎感受到了某些危險,想逃跑卻又逃不開,只能在原地來回踱步。
“俺爹,”
劉大寶滿臉鼻涕眼淚,兩只手死勁抓著他爹的胳膊,抓出一道抓痕。
“那是,那是俺大伯?”
他手指顫顫巍巍的舉起,順著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劉大伯家中堂的房梁上,懸掛著四根白綾,末端打成結,吊著四個人。
不,應該是四具尸體!
每具尸體都穿著喪服,雙腳赤裸,透過月光,赤裸的腳慘白無比,風吹過,四具尸體便微微搖晃著,說不出的詭異。
前堂,兩輪花圈正放在兩側,中央是一個寫著“祭”的大花圈。
左邊第一具尸體,就是劉大寶的大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
劉大伯是劉大寶的親戚,對劉大寶就像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每次路過他家,劉大寶手里總會多點吃的,不然劉大伯不放他走。
“大寶啊,你大伯就等著你結婚,吃你的席嘞,你給大伯爭點氣,爭取給咱娶一個媳婦回來。
咱們劉家莊這幾十年,就沒人是堂堂正正把媳婦取回來的,你要是能把這件事辦成了,你結婚要花的錢,大伯就出了。”
劉大伯說的話仿佛就在耳邊回蕩,他那副憨厚的面孔,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仍歷歷在目。
但現在,劉大伯臉色紫青,雙眼暴突出眼眶,腦袋下垂,已然成了一個吊死鬼。
劉大伯一家四口人,除了他之外,還有三個兒子,一家人的尸體整整齊齊吊在半空中,像是要被風干的臘肉。
不知是幻覺還是什么,劉大寶老感覺大伯在偷偷看著自己,順著低落的頭發的縫隙,
可他明明已經死了!
“俺爹,你看……”
劉大寶又扯了扯他爹的衣服,
父子倆哀嚎著,連滾帶爬的跑出了劉大伯家。
連牛車也不顧上了,牛車走得太慢,不如他們自己跑路。
他們跑去第二家,想告訴村里人劉大伯家發生的事,但讓他們絕望的是,每一戶人家,都像劉大伯一樣,尸體被掛起來。
整個村子,除了他們父子倆,再沒有一個活人!
村子里一片死寂,父子倆的腳步聲顯得格外刺耳,遠處似乎有詭異的笑聲,可當劉大寶停下來仔細聽的時候,卻發現沒有任何動靜。
“俺爹,”
劉大寶喘著粗氣,他們一口氣從村子的南面跑到村子北面,眼見著馬上就要出村了。
出了村,遠離這死人村,有多遠跑多遠。
父子倆互相攙扶著,往村口踉踉蹌蹌跑去。
“馬上就出去了,馬上就出去了……”
劉大寶嘴里喃喃著,眼里露出近乎病態的癡狂,這一刻,他的心里沒有別的,只有一個念頭,
離開這里!
離得越遠越好!
在這一刻,劉家莊于他而言,變得很陌生,這里已經不是生他養他的地方了,更像是一座墳墓,埋葬所有人的墳墓。
“大寶,那是啥?”
劉大寶他爹突然停了下來,艱難的咽了口唾沫,旋即顫顫巍巍的指著村口,問道。
劉大寶扶穩他爹,好奇的順著他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道白衣人影,背對著他們父子倆。
人影在夜色與月光的交匯處半隱半現,不知是光線還是別的原因,仔細看去,這道人影竟沒有影子!
在人影周圍,莫名形成了一道看不見的氣場,隔絕了一切生機。
無形的壓力如潮水般涌來,劉大寶喉頭滾動,豆大的汗水自他額頭滴落。
而后,在父子倆半驚半恐的目光中,白衣人緩緩轉身。
不久,兩道夾雜著驚恐和絕望的尖叫聲自村口響起,而后,便再也沒有動靜……
………………
“這就沒了?”
蘇云笙合上卷宗,有些疲倦的揉了揉腦袋,心里仔細回想著卷宗所描述的畫面。
這卷宗記錄的信息,是后來查詢此案的捕快所書寫,不得不說,這上面的內容,有點像小說。
沒辦法,這個卷宗的編撰者又不是當時的見證者,這些內容,只是從第一個發現劉家莊事故的目擊者口中得來的。
有些地方被加上了東西,有些地方又少了些什么。
他在心里回想著案件經過的一幕幕,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蘇兄弟,我都在外面和了一個時辰的酒了,你還在看這些案子?”
老九走進來,看到手捧卷宗的蘇云笙,半認真半開玩笑的道。
“怎么,對這個案子感興趣?”
他瞅了一眼卷宗,眉毛一挑,好奇道。
蘇云笙點頭,把卷宗放回原處,苦笑一聲,
“這里面記載的東西很模糊,真實性也有待考證,不過相比于其他案子,這個案子更和我的胃口。”
“那就領了唄,”
老九聳肩,又語重心長道:“不過,我告訴你,這個案子之前可是有好些人領過的,沒有一個人能破了此案,你得做好無功而返的準備。”
“無妨,盡力就好。”
蘇云笙并不在意,轉而問道:“對了,之前查過此案的人,可有留下來什么線索?”
“線索?”
老九想了想,語氣有些不確定,
“我帶你去問問那些捕快,他們應該知道些什么。”
說罷,便帶著蘇云笙找到值班的捕快,這些沒有被偵破的案子,前人留下的線索都放在一起。
蘇云笙最后找到了十幾份資料,把它們都帶了出來。
和老九告別,蘇云笙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內,仔細的看著這些線索。
“劉家莊,應該沒招惹什么強大的外敵啊,就算是有人招惹了強者,也不至于把整個村子的人都給殺了……”
蘇云笙合上手里的資料,這個案子疑點重重,他一個人確實很難看出來什么。
“難不成,是魔道之人?若是他們出手的話,那這倒說得清了。”
“可這一帶,基本上沒有魔道之人活動的痕跡,這些線索里也沒有記載關于魔道的事。”
蘇云笙頭疼不已,眼見月亮爬到了頭頂,便不再想這些事。
等明天一早,親自去劉家莊看看,看看能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