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答道:“可不是嗎,連營建新宮的匠人都喚得動,這清河郡王的本事可不小呢,難怪樓外樓這掌柜的害怕。”
事涉宮中,秦檜不敢置喙,李清照好心勸道:“趙公子快快收聲,這些事,哪里是我們能夠亂議論的,小心隔墻有耳。”
從皇子到皇上,身邊從來不缺女人獻殷勤,可這里頭有幾分真情?他基本是不信的。李清照此刻的關心不同,不僅僅因為她是女神,更因為這種關心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善良,人家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沒有摻雜任何的名利考量,這樣的關心,才讓他倍感珍貴。
李清照哪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轉頭又怪ER:“邵先生也是,樓下開開玩笑就算了,怎么還拿出來四處宣揚。既知那人不好惹,大家躲遠些就是了,何必自找麻煩。”
她越這么說,趙構就越發覺得她雖柔弱卻勇于擔當的大姐范難得。
ER看得真真的,自然得乘機在趙構腦中強化強化保護意識。
他一反常態,故意激李清照:“李夫人何須如此害怕,既然知道當初設計奪你財物的就是清河郡王,就該尋找機會去告他,總不得白白咽下這口氣吧。”
李清照長長嘆口氣,愁容滿面,亦嗔亦怒:“知道是他又如何,這個人,連宮中都奈他不何,我又能如何?那些東西原本就是想獻給官家的,既然他最終也是獻給官家了,就當是假手了吧。罷罷罷!”
一連三個罷,像打在趙構臉上的啪啪啪三記耳光,女神一心想把寶物送給自己,自己卻連最基本的申張正義都不能為她做,還有何顏面見她?
一股怒火在胸中燃起,同時燃起的還有一股正義之火。
秦檜察顏觀色,看出趙構心中似已有主張,立刻火上加油:“李夫人有所不知,當今天子圣明,對那種巧取豪奪的宵小之輩絕不會寬容的。”
李清照點點頭:“這個老身知道,否則怎么會千里迢迢一直追尋著天子,就是想進獻舊藏,為先夫正名。只是可惜一直沒有機會,幾番折騰下來,東西丟失了不少,老身也死了這份心了。”
這番至誠至信之言,就算完全不相干的秦檜聽了,也頗為感動,對當事人趙構的影響可想而知。
沒想到啊,自己在女神心中竟是如此一個圣明形象,是的,圣君,就是我!我就是圣君!
一股凜然正氣在他胸中蕩漾。
ER哭笑不得,李清照幾句話,就逼出了一個圣君?這速成的圣君值錢不?
激動三秒得了,再激動下去,今天就干不了什么事了。
ER給了個指令,趙構定定神,用炯炯有神地眼光看向李清照:“李夫人且放心,天子腳下,朗朗乾坤,夫人心愿必能達成。”
這是何人,竟敢放出此等豪言?李清照詫異地看著他,之前以為他是古董商或是普通公子哥兒,沒有正視。現在細看,此人英武而且神秘,那氣質絕非常人,難道是宮中貴人?
她是何等聰明之人,當即起身,深深福了個禮:“承公子吉言。”
看看天色不早,趙構決定回宮。
出得樓外,看西湖翠柳含煙,美景如畫,又臨時改變決定,想要走一走。
李清照已經先告別離去了,ER和秦檜小心地跟在后面。
蘇堤上,迎面過來一個車隊。
說是車隊,其實只有一輛車,卻甚是豪華,兩匹高大的白馬拉著一輛描金畫彩的車,那馬皮毛油亮,脖子下墜著兩只銀鈴鐺。車身比普通的馬車寬大了許多,車轅上刷著金粉,已叫人咋舌了,再看那四面圍著的,竟是大紅的湖綢,一層層厚厚圍著,一面所費,就足夠買一輛普通馬車了。
車前面,是一隊十數名兵士開道,那兵士俱都高大彪捍不說,最奇怪的是袖子和褲腿都挽著,露出密密麻麻的刺青。
那些兵士大聲吼叫著,讓行人避讓。窄窄的蘇堤上,中間的路被他們占了去,行人只能退到兩邊,緊緊貼著那些柳樹。
一名老嫗好奇地看著那些兵士,忘了避讓,被一把推開。許是那兵士用力過猛,老嫗跌倒在地后,頭碰到一塊大石,頓時血流如注,老嫗也沒了動彈。
“打死人了!”人群中有人驚呼。
車隊并不理睬,依舊向前緩慢移動。
那些兵士一邊扯著嗓子讓人避讓,一面直接動手,粗暴地把來不及退后的人直接推開。
卻見一道身影從后面沖了出來,一直沖到那輛車前才站定,硬生生把車隊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