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意聞此言臉色一變，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阿娘此話何意？”
王昭儀對于此事也不遮掩，她說，“你以為周貴妃是怎么在柳皇后死后三月便入宮的？難道柳家就真的任由當今圣人做出讓他們柳家失了顏面之事？”
“還不是因為利益權衡下的妥協吧了！畢竟此事在當年可謂是鬧的沸沸揚揚的，為了圣人的顏面柳家無論如何也會退一步的吧！可是……”
說到此處她嗤笑一聲，“圣人還是小瞧了柳皇后。”
“一個永遠無法孕育子嗣的女人憑借圣人那點寵愛又能走多久呢？柳皇后，果然還是那個心計才華皆不輸于男子的女人。”說到最后王昭儀有些惋惜地搖搖頭，“可惜啊！再怎樣的才華過人又如何？還不是紅顏早逝。”
王昭儀扭頭看了眼因這消息愣住的李意，纖細白嫩的食指輕輕抬起李意的下巴，鮮紅的丹寇印在那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所以啊！意兒，如果要爭就一定不能輸，不然就永遠不要去爭不輸于自己的東西！”
李意從王昭儀的話語、態度中有些明白她想要說的意思，可又不是十分明白，她那一雙與王昭儀十分相似的眼睛含著水霧喃喃道，“阿娘……，我不懂……？”
王昭儀松開了對李意的桎梏，直直地看進李意的眼中，“不！意兒，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你的那些舉動無論是在我還是在長樂的眼中皆是幼稚的存在，意氣而為的挑釁除了讓你更加氣惱外又能為你帶來什么？”
“什么也不會，你傷害不了長樂，你也改變不了你與長樂之間的距離。”
李意捏緊了拳頭，帶著微微發顫的聲音問王昭儀，“那阿娘你以前為什么不對我說了？”
然后她就看見王昭儀似乎無奈地一笑，眼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
自安慶帝那日踏進汀蘭殿后，后宮中似乎又回到了周貴妃獨寵的那段日子。
不過到底還是有些許的不同了。
圣人雖多數時間呆在周貴妃的汀蘭殿中，但也時常去別宮流連。
嚴淑妃對此只是笑，并沒有說話。自柳皇后去世后，宮中大小事務皆交由嚴淑妃處理，除了李憲的生辰宴外，越加臨近的年關也是讓嚴淑妃無暇顧及他事。
因為生辰宴的緣故，李憲常被嚴淑妃邀到清云殿中，今日便是如此。
跟著領路婢女進去便看見了在花廳里等著的嚴淑妃。一身煙青色的長裙配著水色的上衫整個人透出一股子宜室宜家的風情。
李憲進去時正巧碰到嚴淑妃在與身側的女官在說些個什么，然后就見嚴淑妃一抬頭，那插在她發髻上的金蝶累絲步搖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蝶間的紅寶石就在細碎的流光中一晃一晃地閃進了李憲的眼中讓她不由得呡緊了唇。
“長樂來了呀！”
嚴淑妃抬頭笑意吟吟地看向站在一旁的李憲，這一瞬間便與李憲腦中那個女人重合。
一樣一閃一閃的的光，女人柔和的聲音與嚴淑妃的聲音重合。
“憲兒來了啊！”
李憲驀地垂下眼瞼遮住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冷意，寬袖底下手心里傳來的絲絲刺疼感讓李憲臉上揚起一抹笑容。
“我是擾著淑妃娘子處理宮務了嗎？”
嚴淑妃笑道，“哪里，長樂來得剛好。”她一邊牽著李憲的手朝桌椅處走去，一邊招呼婢女將茶水點心之類的奉上來。
“請長樂過來也是因為這離你生辰宴還有七曜時間，長樂看看這生辰宴流程還有什么要改的地方嗎？”
說話間就將放在手邊的折子遞給了坐在自己左下方的李憲手中，李憲接過只是寥寥看了幾眼便放下對嚴淑妃笑得情真意切，“淑妃娘子做的自然是好的。”
嚴淑妃聽了這話咯咯笑了起來，掩唇道，“長樂還是仔細些的好！畢竟這可是殿下過的第一個整歲。”
李憲道，“阿娘在世時就曾說過淑妃娘子是個再細心不過的人了，我的這個生辰宴交到淑妃娘子手中那是再放心不過了。”
這像是平常閑聊的話卻因為提及了先皇后的緣故不由得讓人心中一震，嚴淑妃揭了帕子按在嘴角心想李憲為何突然提及柳皇后？
思及此，接下來她的話就顯得小心翼翼多了，“倒是不成想皇后殿下如此高看妾身，倒是讓妾……惶恐！”
李憲微微皺起眉頭，帶著屬于幼女的嬌俏神態對嚴淑妃說，“淑妃娘子也太過于自謙了，這話不僅是阿娘如此說過，就連阿爺也是常常說淑妃娘子賢良淑德。”
嚴淑妃手一頓，越發看不透李憲此舉何意，她的嘴角掛著一抹有些牽強的笑意，“倒是皇后殿下與圣人謬贊了，妾不過是盡了本分而已，哪里擔得起這話。”
嚴淑妃與李憲又相互這樣你來我往地說了幾句，李憲觀外面日頭已懸掛得高高便笑著對嚴淑妃說，“倒是叨擾淑妃娘子良久，既然生辰宴一事已決定那么長樂便不再多叨擾淑妃娘子了。”
嚴淑妃心中松了口氣，笑對李憲道，“公主實在是客氣了，若不是今日事多倒是想要留下公主吃頓便飯再走。”
李憲回道，“淑妃娘子相邀自然是不敢推辭的，只是今日實在是不湊巧，等到來日到娘子宮中討飯吃還要娘子不嫌棄才好。”
待李憲走后，嚴淑妃嘴角的笑意一下子便落了下去，她語帶疑惑地問自己的心腹婢女，“芳沁，你說今日長樂與我說這些話是什么意思？”
芳沁笑著安慰嚴淑妃，“也許長樂公主什么意思也沒有了？畢竟她還只是個十歲的稚童而已，娘子寬心。”
嚴淑妃輕飄飄地掃了芳沁一眼，嗤笑一聲，“稚童而已？芳沁這話也就拿來安慰安慰我而已，你自己都不信。”說到這里她忽爾轉頭嘆氣道，“在這太極宮中長大的皇子皇女們又有哪個的心思不是難辨的？”
芳沁見狀也就不再轉彎抹角，直說，“或許只是因為娘子你手握宮權的緣故，長樂公主想要通過先后與圣人與您打好關系也說不定？”
對此嚴淑妃只是一笑，“芳沁啊！你還是小瞧了咱們這位長樂公主啊！”
“你覺得以她的身份她會做出這樣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