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十分，日光已是非常的強烈了，不過因為是冬日的原因除了覺得有些刺眼以外便也再沒有其他了。
青玉進來時臉上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還是旁邊打理花草的小婢女碰了碰她，提醒她，“青玉姐姐你這是怎么了？公主叫你呢！”
青玉這才回過神來，臉上雖掛著笑容但卻顯得有些牽強。“多謝！”隨后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理了理鬢發后進去揚起一個笑容。
“公主，您找我？”
李憲倚在煙青色的引枕上細細看著一本史書，半晌時間里除了李憲細白的手指翻書時的聲響外便再無其他。
整個內室一時間安靜的不得了。
“去哪里了？”李憲依舊是眉眼不抬，但是這話一出卻是讓青玉雙手一剎那攥緊，左眼更是不停突突地跳著。
“回公主的話，奴婢身子不適去了太醫院。”
李憲這才抬起眼來直直地看向青玉良久，看得青玉額上沁出一層細細的汗珠。在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高壓氣氛中，何女使端著新茶進來，“小娘子，茶來了。”
李憲這才移開了視線，可還沒等青玉心中舒一口氣就又聽見李憲問，“把脈了嗎？”
青玉一愣，雖不知李憲為何會有此一問但還是點頭回答，“看了，太醫說沒什么大事。”誰知這話一落，青玉明顯感覺到李憲與何女使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變得灼熱起來。
“哦？”李憲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是嗎？”
青玉雖不知發生了什么，但她明顯知道現在似乎到了懸崖邊，可在李憲那似虎狼一樣的眼神中她來不及細想就脫口而出，“是！”
“啪！”
“你還是想仔細了再說。”李憲半闔著眼眸看著跪在自己腳下的青玉聲音冷冷。而青玉明顯還對這情況搞不清楚，她捂住被何女使打的通紅的半邊側臉抬頭直直地看向李憲。
“奴婢不知哪里說錯了，還請公主明示！”
李憲看著青玉那雙毫不掩飾怒意的眼睛一會兒后嗤笑一聲，像是有些累了似的朝何女使擺擺手。
何女使明白，上前一步站在青玉面前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青玉姑娘今日真的去了太醫院？”
“當然！”青玉心中雖慌得不行，但面上還是強撐著這個答案不松口。而何女使看她這副死不承認的樣子心中不屑，“那為什么我卻見著姑娘在公主出去后不久去了周貴妃的汀蘭殿？”
青玉瞳孔微縮，怎么也想不到竟被何女使看見了。一時間，青玉急得汗水直流、頭腦發昏，青玉急急地雙膝前行，一把抓住李憲的裙擺辯解道，“奴……奴婢確實去了太醫院，只不過在出了太醫院后被貴妃娘子叫去了汀蘭殿！”
“奴婢……奴婢什么都沒說！還請公主明鑒！！！”
聽著青玉口不擇言的辯解，李憲嘴角勾起一抹諷笑，“何姑姑。”
“是！”何女使直起行禮的身子，一把拉開青玉后喚早就等在門外的一個小侍從進來。那侍從低著頭將手中的本子交到李憲的手中后就疾步退下。
李憲一邊翻看著本子一邊懶懶地說，“宮中無論何人，只要是去了太醫院診脈的一律會記檔在案。”
“如果你真的去了太醫院，那么這檔案上也應該有你的名字。”隨著李憲的話一字一句的落下，青玉的心也隨之落入谷底。
李憲翻頁的“唰唰”聲像是飛刃一樣直直地刺入青玉的心中，青玉心中明白，此時再多的狡辯也是徒勞。
可是不知怎的，現在她的心情卻是異常的放松。青玉揚起慘白的小臉沖著李憲一笑打斷了李憲的話，“公主既然已經知道又何必來這么一出？”
李憲放下手中的本子，看向青玉的眼神很復雜，良久后李憲輕輕嘆氣，“你就沒什么想要說的嗎？”
沉默，青玉低垂著眉眼不知在想什么，驀然一笑，顯得蒼白又脆弱。聲音低低卻是不可移的堅定。
“沒有，什么也沒有。”
……
李憲終究還是將青玉送進了掖庭局，她嘆了口氣有些疲憊的揉了揉額角。何女使見她這樣上前拾起一開始李憲落在腳下的史書輕聲問她，“小娘子還要看書嗎？”
李憲揮揮手一副興致不高的模樣，“放著吧！”
何女使曉得她是在為青玉的事情傷神，在這許久的日子中難免不會為之投入感情，所以也才會為青玉的背叛感到傷心與難過。
“姑姑，你說為什么了？她要是開口了，我……”李憲還是忍不住喃喃道，“竟是一句也不肯說……”
何女使心中嘆氣，握住李憲的雙手勸說，“從青玉屋里搜出的那些書信無不表明了只要青玉還在乎她家人就不可能背叛周貴妃。”
李憲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勉強笑笑，“倒是我想多了。”她垂眸看著自己無暇似玉的雙手，“身為皇室子女，這些多愁善感到底是多余的。只不過——”
自己終究還是做不到像周貴妃那樣將他人性命玩弄于鼓掌之間。
如此過了幾日，李憲發現李炳這件事說不定不只有私收瘦馬一事這么簡單。如果只是內緯不修，那么何至于連除夕夜宴也不讓李炳參加？
李憲依舊是倚在引枕上看著宴會的名單不自覺的皺眉問過來回話的女官，“這是德妃娘子的意思？”
女官行禮不慌不忙地道，“二皇子原本是在名單上的，只不過德妃娘娘去了趟太極殿后便給劃去了。”
女官說的這話已是在明了不過，李憲也不多為難她，揮揮手便讓其退下了。等到那女官身影消失在千水云閣后何女使上前俯身在李憲耳邊，“小娘子，可要奴婢下去探查一番？”
李憲先是點頭而后又是搖頭，一會兒后李憲才開口道，“只需知道發生了什么。”
何女使明白李憲這是不打算細查了。
李憲自然不打算細查，值得安慶帝如此遮掩的事想來不是小事，若是到時候引火燒身那可就麻煩了！當下時候還是小心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