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色的(4)
我推開音樂室的門走了進去,看見那三個人正在等著我。
我昨天晚上證明了自己的身份,追加了一首《獻給愛麗絲》。雖然是無預警空降,但是還是引起了一波熱潮。正當我在習慣性的刷著評論的時候,我看見了這樣一番話:
“明天下午,去學校音樂室。”
我本來不想去的,但是我現在已然騎虎難下。如果不去的話,他們肯定就會拿這件事情來大做文章。
于是我去了,有一種上當的感覺,不過我已經無法回頭了。
“僅僅是這樣,我沒并沒有辦法確定你就是夏衣。”那個上半身很長的人說,“請你用這架鋼琴,彈你昨天發的曲子。等你足夠證明你就是夏衣的時候,我們自然會給你道歉。”
“好的。”我坐在了琴凳上。就在那一剎那,一種巨大的壓力感從心頭一直擴散的我的全身,一種違和感慢慢延伸到我的指尖,就感覺像是手指上掛了重物一樣抬不起來。
對,這里,這就是我十年來一直沒有學的地方——我沒有任何的上臺技巧和表演經驗。換句話來說就是,我只是自己的音樂家,在外人面前,我根本什么都不是。
也許,就是因為無意識的這種感覺,我就一直都選擇在網絡上活動吧。
可惡,當初母親為什么沒有教給我這個。
感覺就像當年在練琴的時候一樣,世界成了黑白色。音符一個個的從譜子上飛走,我抓不住,十年的努力在這一刻在漸漸失效。我沒辦法解釋,如果我說這是我個人的心靈創傷反倒沒有人信。
整個世界成了烏黑與慘白。
我甚至找不到正確的音在哪里,無所適從,就像一個盲人一樣,突然喪失了一切光芒的時候的手足無措。
我失敗了。
“你放心好了,我們不會散布出去的。”那個瘦小的人說,“我們只是羞辱你而已。”
“謝謝大哥……”
“好了,我們一人還他一拳,就放了他吧。”那個上半身看樣子是首領,他說的話很有決定性。
我拖著被人狠狠地打了三拳的身體回家走,我的心已經麻木了。這應該是就是社會最黑暗的那部分吧,雖然挨了肉體上的疼痛,反正已經是能夠到達的最好的結果了。
果然……我這種人一和別人牽扯上關系就會出些問題呢。
人際交往什么的……最無聊了。
第二天,那條新聞占了頭條。雖然不敢確定,雖然他們給我打了包票,但是——
看樣子這種人還是不會說真話啊……
果然啊……我這種人本來就不是為交流而生的吧。如果是那種很會交流的人的話,想必就會和那三個人處好關系,打成一片也說不定。總而言之不會落到我這種下場,真是的……
學校里好像也漸漸傳開了,這引起了許多人的關注和責罵。但還好,僅限于學校里,看樣子這是他們作為承諾的最后的底線了吧,真骯臟。在這之后,我做了一件我覺得可能更容易讓別人的誤會的事情,我離開了這里。我要去一個新的地方,那里沒有人認識我,只是知道一個已經落幕了的夏衣。
在那里,平平淡淡地過完高中的生活。
我心里漸漸列出了一個清單,是離現在最快的十場鋼琴比賽。等我比完這十場比賽,我就離開這里。
我要自己去補上我沒有學過的地方,雖然現在做這些事情已經沒有意義了。但是我還是要去追求完美,這是我那個已經破碎的夢想對我最后的要求。
不會再去碰鋼琴了,就算不得不彈的話,隨便應付一下就可以了。
至此,我作為“夏衣”活躍在網絡上的生活已經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