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輝想想，這都是實話。再反駁反而顯得假，便不作聲，老實聽著。
黑炭頭又說：“不過，你好好干，我老牛不會讓你吃虧的?！?p> 黑炭頭順手夾了個稍大塊的豬耳朵肉放進嘴巴，嚼嚼咽了，毛都沒吐出一根。
李輝點頭，“謝謝牛主任啊?！逼鋵?，心里一千頭草泥馬奔過。沒上幾天班，一個套路接著一個套路搞我，能信你才活見鬼了！
旁邊的老朱突然反應過來，兩眼瞅著黑炭頭。“老牛你這是不厚道?。「懔税胩?，每次帶新人來你都是挑完了才塞給我們啊？”
老朱轉臉看向老胡，“你說是不是啊，老胡？這回你知道為什么我倆產量總干不過他了吧！”
老胡埋頭啃著雞爪，咂巴著嘴說：“老牛馬上當主任了，你還不能讓他占點便宜？難不成還想被他穿小鞋？我說得對吧，老牛？”
“滾滾滾！滾犢子去！”黑炭頭一急火，東北話就飆了出來?！澳銈z一條褲子的，我還不知道？別給我唱戲?！?p> 黑炭頭又說：“你老豬不就是想讓我把小鬼給你放過去?！焙谔款^指了指李輝。“李輝，你說你想不想去？”
李輝抬頭，“我……”
剛想說話被黑炭頭斷了回去。
“他在我這還可以早下班，去你那干嘛？陪你熬到十一二點?。俊?p> 老朱端起酒杯，“不給就算了。還假惺惺講這么多。喝酒！”
李輝跟著一起舉起酒杯。
“不對！不對！等一下！”老朱盯著李輝手上的酒杯?！澳氵@杯不算，先喝完。講了半天都是因為你這杯酒?！?p> 三雙眼睛同時看向李輝。
這情形看來，不喝是不行了。李輝狠狠心，舉到嘴邊一口悶了……悶了三分之一，這是白酒。一口能下去三分一，已經是李輝的極限了。上學那會，同學聚餐那么起哄他都不會這樣喝酒。
“咳！咳……”
不勝酒力的李輝被高度二鍋頭嗆得直咳嗽。他拍著胸口起身走到一邊。
好一會工夫，才平復過來。
“兩位大哥，牛主任，我真不會喝酒。你們酒量好，多喝點，我只能陪著你們意思意思了。見諒！見諒！”
三人面面相覷，搖頭。不過，看著他倒也不像裝的。
“這酒量，也太差了吧？”老豬撇撇嘴。
老胡眨眨眼睛，朝李輝觀察了一陣子。拋出一句：“信不信我們家香香都比你強？”
黑炭頭不動聲色，顧自喝了一杯。咂咂嘴說：“還是要練，多練幾次就好了?！闭f著，又自己給自子滿上一杯。
李輝喝酒上臉，再加上屋子里煙熏熏的，一點酒下去，臉上已經漲得通紅。他撓了撓頭皮，走回來坐下，腳一伸，剛好踢到放在下面的紙袋。
“對了，這還有只烤雞沒打開呢。”
幾人齊刷刷投來目光，“你買的？”
李輝好奇，愣神看著大家。“你們……怎么知道就一定是我買的？”
老胡笑笑說：“我們喝什么酒，吃什么下酒菜，就那幾樣來回換，就沒買過這個。我說今天怪了，香香怎么會買只烤雞回來?！?p> 李輝尷尬地笑了笑，說：“其實……雞是我選的，但……錢還是香香付的……”
“哈哈……好！沒事，沒事?！崩现焱蝗恍α似饋怼！熬彤斀裉旒硬土?。對不對啊，老牛？”
老朱上手拍了拍黑炭頭肩膀。“錢呢？快掏出來。”
黑炭頭二話不講，掏出個鼓囊囊的黑皮夾，“香香人呢？叫出來收錢！”
“李輝，你過去叫一下。”黑炭頭抬起手指恍了恍李輝。
“哦！”
李輝走到香香房門口，門關著。他輕輕敲了敲門，沒人吱聲?！跋阆?，你在里面嗎？我進來了？”
“等一下！”
跟著聲音同時，李輝已經推開了半道門縫。
香香正坐在床邊，會神地盯著電視屏幕。手上抓著一包薯片，邊上還放著幾袋泡椒鳳爪和一盒牛奶。她嘴巴塞得滿滿的，正“嗄吱、嗄吱”嚼個不停。
看到這情景，倒是顛覆了李輝心目中香香那個乖乖巧巧，靜靜淑淑小丫頭的形象。
“香香，外面叫你呢。”
李輝站在門口說。
“知道啦！一會就來！”香香扭頭看了眼李輝，又繼續盯回電視屏幕。
“好，那你快點。”李輝帶上房門，走了。
坐下沒一會，香香穿著一雙毛絨絨的粉色拖鞋走了過來。
“錢拿去?！焙谔款^打開錢包，抽出一張紅票子，遞了過來。
香香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一點不客氣，伸手就去接。
“等下！等下！”老朱從中把香香擋了回去?！袄吓Ｄ阌袥]有搞錯？今天加餐你有沒有算上？趕緊的，拿出來！”
老朱伸手要去搶的架勢。
黑炭頭抓起錢包，轉過身去，又抽出一張20的，一起遞了過來。
“夠了吧？”
香香看得奇怪，“100塊都沒用完，不要這么多??？”看著老朱不停手的姿勢，她又說：“朱叔叔你上次給的還有剩的呢。我都記著賬呢！”
“什么，還記著賬？”
幾個人頓時一愣，齊刷刷看向香香。
“那更好了！”老朱突然笑了起來，扔下手里的煙頭。“拿來吧，你。”趁著不備，老朱一把搶過黑炭頭手上的錢包?！袄吓?00，拿去，先記上?！?p> 香香看著老朱遞過來的200塊錢，站在那不知道是接還是不接？
“都拿去吧。”老胡在一旁說話了。“你牛叔這不要升職加薪了嘛！多的這100，你就當是這么長時間替大家買酒，他打賞的跑腿費。”
香香還是沒接，她又看了看黑炭頭。
“你二叔都講話了，拿著吧。當牛叔叔給你的過年壓歲錢了?！焙谔款^收起皮夾，放回口袋，看著香香說。
香香笑笑。一手捏著一張紅票票，朝黑炭頭和老朱各微微點頭鞠了個躬?！爸x謝牛叔叔！謝謝朱叔叔！”
“咦？我給你的壓歲錢，怎么還有老豬的份？”黑炭頭笑著問。
“沾光！沾光！哈哈哈……”老豬帶著大家一起都樂了起來。
幾個同事，坐在一起喝著小酒，跟一家人一起過節似的。
李輝看著，頓時覺得有股溫暖上了心頭。
“來，香香你先別走。”老豬叫住香香，“喝一杯給李輝瞧瞧，你今天好好給他做個榜樣！”
“??？又要我喝?。俊毕阆惆欀碱^站在老胡邊上。
老胡看了看香香，見她撇著嘴，就說：“老豬，香香不想喝就算了吧？”
“香香，喝！沒事?！焙谔款^突然也跟著起調?！澳氵@兩天跟李輝搭檔，天天早下班。就沖這一點也該跟他喝一杯?！?p> 香香一副無辜的表情。她收起手上的兩張紅票票。很不情愿地“哦”了聲。
“老胡，快，倒上！”老朱在一旁催促。“來，香香，就用你二叔的杯子，不嫌棄吧？”
香香一副難為情的神色。李輝見狀不對，趕緊說：“剛才我看還有幾個空杯子的呢？”
把桌上一通翻騰，李輝找了個干凈杯子遞給老朱。老朱接過，順手給香香倒了大半杯?！皝?，香香。這回不算多吧？”
香香一副要哭的表情。接過老朱遞來的酒。
“等下！先吃點菜。”李輝伸手遞上一雙筷子。
“喲？小鬼，知道照顧人呀！”老朱滴溜著眼珠子，看著李輝。
李輝低頭憨憨笑著，不說話。
“一會香香喝完，我看你怎么說？”老朱看著他。
香香在桌上胡亂夾了一筷子放進嘴里，三兩下一嚼就咽了下去。緊接著，端起杯子，一句話不說，“咕嚕咕嚕”就喝了個精光。
“??！哈――”香香喝完酒，大口大口哈著氣。
李輝看傻了！兩眼直盯著香香，這喝法哪像是在喝酒？但是，她的確是大半杯二鍋頭喝下肚了啊！
旁邊的幾位貌似一點都不奇怪。一個個臉上平淡無奇。
“你不要看了，輪到你了?！崩县i拿起酒瓶要給李輝添酒。
李輝趕緊用手蓋住。“不不不！夠了夠了！”
黑炭頭兩眼盯著李輝?！安患铀懔?。就這么多，你先干掉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