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輝收斂了下情緒，回到線上。
“大家手上先停一下，聽我說句話。”
待工人注意力集中過來，李輝說：“我不管大家有什么意見。我今天就不妨直說，我定下來的產量是多少就是多少。如果誰覺得我安排有問題，可以找領導投拆。或者……”
李輝頓了頓。“現在每個車間，每條線都缺人，想換線，隨時提出來。我這邊絕對沒有意見，想走的我隨時簽字放人！我線上不需要嘴巴上能的人。有本事給我提前把活干出來！沒本事就不要在下面扯些沒用的！”
李輝越說越來火。對于這些老油條，既要哄更要壓。他很清楚，只要錢到位，這幫平時吊兒郎當的家伙出活根本就不是問題。
可以說，能在黑炭頭手上留下來的人，沒一個干活是差的。真有不行的，憑黑炭頭的個性，要么逼到他行，要么讓他自己扛不下去辭工走人。
在這一點上，李輝有絕對的自信。這也是他敢把產量壓下去的底氣所在。
工人們被李輝訓得大氣不敢出。
“好了，如果大家都沒什么意見就抓緊干活吧。”
李輝還是和之前做工人時一樣，高強度干了大半天的活，這會確實也累了。
他站在老楊邊上，有一個沒一個的幫著他檢驗產品。
不知道是不是訓話起了作用，這一晚上，線上的工人都挺自覺。說話的人都少了。
不出所料，十點半剛過，李輝點點數就已經5000出頭了。
看著車間各條線都還在忙活著。他也不吱聲，干脆再拖一會多做一點。
十一點過了，他才跑過去和老楊說：“差不多了，可以下班了。”
老楊聽了還有些驚訝。“夠了？”
李輝笑笑。“早夠了！”
老楊脫下手套，朝李輝指了指。“連我都不說實話！你小子。”
兩人走到后面。“今天做了多少？”
李輝伸出一只手掌。頓了頓，又彎下三根手指，做出一個剪刀手，舉在老楊面前。
“已經5200了？有這么多嗎？”老楊眼睛睜得大大的。
李輝點點頭，并向他示意。“小聲點！小聲點！”
“差不多了，通知下班吧！”
……
第二天，李輝報表上產量還是4700，沒敢多寫。
黑炭頭坐在辦公桌前，沖他笑著，手指點在報表上。“今天這數字……沒有水份吧？”
李輝聽著就有些不高興。“你不信今天還可以再去線上點數嘛！”
“呵呵！”一張大黑臉，笑得都快開了花。“算了，今天就不去點了。你，我還是相信的。”
李輝把臉往邊上側了側，嘟囔了句。“信我還會問這么多？”
“你小子不要不高興！我多問你一句也是為你好。每天的產量一定要自己點點清楚，不要到時候出問題。”
李輝聽了不以為然。“行，我知道了！”轉身走了。
……
“快走，快走！發工資了！”
廠里的財務一直都在總公司統一辦公的。下午剛吃過飯，公司的專車就來了。
這個月廠里的工資發放遲了幾天。李輝聽到小道消息，說是最近趕貨加班重，擔心廠里人員流動大，湯家祿故意把發工資日期往后推的。
這樣正好差不多趕上勞務工進廠，就算有工人領了工資辭工，廠里也不至于太被動。
今天已經是周五了，總公司財務科都是雙休，人家可不沒人跟著你下屬工廠周末加班。
雖然勞務工要到下周一才能到位，但是總公司的人湯家祿也是控制不了的。雖然名義上還是廠里的會計。
能拖到今天，也已經是極限了。
昨天聽許高明說自己這個月工資能上3000，李輝這會自己也很期待。
陳鑫的工資早就準時準點到賬了。這個月陳鑫調到倉庫，工資比原上個月多了幾百塊。拿到手有1800多，讓他興奮不已。
這幾天，他還一直盯著買游戲盤的事。李輝雖然上個月發了兩千多工資，到這會也沒剩幾個了，就只好一直拖著。
“李輝！發了多少錢啊？是不是3000多？”
許高明手上捏著工資條，一臉笑容從中心道對面方向走了過來。
李輝指了指辦公樓方向。“這不正打算上去領么。”
李輝一直就好奇，想看看許高明到底止不止1800的工資。他伸手一把搶過許高明手上的工資條。
“2158？”李輝看著許高明。“許工，這就不老實了吧？連兄弟都不說實話啊？”
許高明明顯心情大好。不但不怪李輝未經同意看他工資，還一臉樂呵呵的。
“我怎么不說實話啊？來，不信我翻給你看看。”
許高明果真翻出手機短信。“你看，上月工資進賬是不是1800？”
看完，許高明回手把手機揣回兜里。“給我拿來！還敢搶我工資條？！”
許高明一把又將李輝手上的工資條奪了回去。
“可以啊，這吵了一架沒罰款，還漲了500塊啊！”李輝笑著說。
“1800到2100，漲500？你怎么算出來的漲500？”許高明一臉鄙視的眼神看著李輝。
李輝看著他淡定地說：“還有上個月罰款300呢？”
“滾！老子罰款你記這么清楚？”許高明聽了頓時臉上一沉。過了會，又突然一笑。“你要不提這茬，我還真忘了！照你這么說，還真是加了500啊？！”
許高明頓時眉頭舒展，咧開了嘴。
“行了！你也趕緊上去了！我這點錢領工資不積極，你這么高工資還不積極？！”許高明沖李將揚了揚手。“上面都沒幾個人了。”
李輝笑笑。“嗯！那我先過去了。”
李輝也沖許高明擺擺手。
……
今天，辦公室里人幾乎都在。會計加了把椅子，就坐在小姜的位置上。
因為入職的新員工多，來不及辦卡直接發現金的也多。小姜坐在外面，幫會計一起核對人員信息。
李輝領了工資條，也沒好意思仔細看項目明細，掃了眼就折了起來放在手心。他簽好字，沖小姜禮貌地笑了笑，轉頭便走。
剛出門沒幾步，小姜突然從身后追了上來。“李輝！……”
李輝停住腳步，回頭看著她。“姜姐。”
“怎么樣？給我看看，發了多少錢啊？”小姜跟李輝也算熟了，一點不認生的模樣。伸手就從李輝手心拿過他的工資條。
“哇！你獎金這么高啊！”小姜一臉驚訝看著李輝。
李輝臉上微微笑笑。其實，心里也是激動得不行。
“姜姐，謝謝你哦。我改天請你請飯！”李輝誠心誠意脫口而出。
小姜馬上笑了起來，“不用不用！”我就是好奇，過來看看的。“嘿嘿！”
去掉職業習慣，小姜放松下來，笑起來也挺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