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輝沒明白，小姜為什么要跟出來看他的工資，還覺得挺奇怪。
離辦公室太近，說話不方便，李輝又往樓下走了幾步。“姜姐，我們的工資不都是你算的么？”
“是啊！”小姜說：“我只算考勤和計件匯總這一塊。獎金都是湯總自己填好直接發給財務的。”
“哦！”李輝點點頭，恍然大悟。
“你的獎金都快趕上車間主任了！”小姜回頭看了看，有些神秘兮兮地說。
“這……”李輝不知道怎么回應。
小姜把食指往嘴唇上一豎。“你不要跟別人說哦！你自己知道就好了啊！”
李輝點點頭。
“我走了！”小姜說著調頭就回去了。
看來，其他人的獎金小姜也差不多都知道個二三吧？小姜還會關注這個，確實讓李輝有點意外。
李輝覺得腦袋懵懵的。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工資條上清清楚楚地印著實發工資4012.5元！
和上次不同的在于――這次，他心里不慌了。
……
李輝一路慢悠悠往車間走去，還做了幾次深呼吸，調節情緒。就算是心情激動，也不能總掛在臉上吧。
進了車間，臉上也盡量保持平常的微笑表情，不驚不喜。
到了線上卻發現，幾乎所有人見到他都咧著嘴。連那幾個一直給他挑刺的老油條看他都是一副笑臉。
“哈哈！”老楊更是掩飾不住心里的高興勁。
李輝正要問他什么情況，老楊自己說話了。
“我們線是廠里第一個工資超3000的班組！”老楊興奮地拍了拍李輝肩膀。“這事你功不可沒啊！”
發了高工資，大家都很高興，人也放松了許多。
“剛才大家都向我提議，說要請你吃飯！”老楊說。
“別別別！大家都別客氣！”李輝攤攤手，“都是大家自己辛苦加班掙的錢。請吃飯就算了，不合適！不合適！”
李輝還從來沒受到過這種待遇，而且也真不覺得自己這一個月來為大家做了什么份外的事。
這么一說，弄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沒事！”老楊一把攔下李輝的手。“我們線也好些日子沒聚過餐了。你呢，就不用說了。就算不為感謝你，我們自己也想去聚個餐啊！”
“就是，就是啊！……”線上的工人聽了也紛紛附和。
李輝聽到這么說，頓時就開懷了。“那……既然這樣！我們就等忙完這陣子，哪天下班早了一起去聚聚吧！好不好？”
“好！好！……”工人紛紛表示同意。
“不過，說好了！只是聚餐，我自己那份我自己出啊！”
老楊把李輝拉了拉。“行啦！這個隨便你，只要你去就行。你要愿意，幫我們的錢全出了都可以！”
李輝一臉黑線……
老楊笑了笑。又低頭小聲說了句：“沒見過你這樣當班長的。”
李輝身子往后一振。看著老楊。“我可是拿著線上1.1倍的平均工資啊！”說著又補了句，“還有帶班獎金呢。”
老楊搖搖頭。“又不是只有你一個班長有。”老楊突然神秘一笑，湊近他說：“這個月連我也加了兩百塊錢啊！”
給老楊補錢這事江尚軍提過，李輝并不覺得有什么奇怪。還是一臉懵逼的表情。
“算了，以后就你明白了！”老楊把手一甩，“我干活去了。”
說到干活，李輝突然回過神來。線上動靜真有點大了！
工資高了這么多本就讓隔壁線眼紅，這么一吵再被人舉報，一會把領導給招過來可就不好看了。
李輝走到流水線前面，沖著幾個聊得歡的員工大聲說：“好了，好了！工資也到手了，還有什么需要討論的，留到下班再聊。大家還是繼續好好干活吧！“
想想，他又走到流水中間，補了句，對所有人說：“后面，這個訂單結束前，我們線上的產量都是4700，不會再加了！大家放心加油干，我們現在的新目標就一個！那就是——早點下班！”
“好！這一次一定要說話算話啊！”
夾雜著一陣叫好聲，下面還跟著傳出一聲響亮的口哨聲。逗得線上又是一陣大笑。
看著大家歡樂的表情，李輝也跟著笑了。“嗯！這哥們口哨吹得不錯。不過，這正上著班呢，還是要注意影響啊！”
線上又是一陣笑聲。
這大概就是得意忘形！看來不等這勁頭過去，確實是很難消停下來。李輝搖搖頭，往邊上去了。
說曹操曹操到！
黑炭頭一路小跑朝這邊跑了過來。“干什么！干什么？”
黑炭頭一上來就拉著個黑臉，沖到李輝面前，指著他說：“這樣了都不管，還要等著翻天啊？！”黑炭頭說完，自己直接走到線上。“你們一個個的，我走了沒人服得住了，是不是？”
線上頓時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乖乖忙活起來。
黑炭頭瞪著眼，朝所有人掃了一圈，又回到李輝面前。“你也不知道在搞什么？當個班長，這點場面也壓不住嗎？”
李輝咂吧了下嘴，想要解釋什么，想想似乎和黑炭頭也解釋不清楚。低下頭，干脆又不吱聲了。
“唉！”黑炭頭搖搖頭，唉聲嘆氣的走了。
黑炭頭前腳剛走，線上的工人憋不住，就又都笑了。
李輝看著，無奈地搖了搖頭。但還是走過去沖幾個笑得厲害的點了點手指。“給點面子哦！”
……
“氣死我了！”回到辦公室，黑炭頭往椅子上一坐，直接把腿搭在桌上。
旁邊的老周笑笑。“噫？老牛今天脾氣挺大啊！”
老汪也端著茶杯走了過來。“老牛，這還沒到星期天呢！一會讓老湯看到又得罵一頓。”老汪伸手把黑炭頭的腳給撥了下去。
黑炭頭坐坐好，腳也不往上放了。臉還是拉得長長的，也不說話。
老牛扣掉上個月被罰款的300塊錢，到手工資還不到4000。也不知道他從哪里聽到的消息。說是還沒線上班長工資高。
至于這個比他工資高的班長是誰，老牛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李輝！
全車間就他線上工資最高，還是兼職經理助理。不是他還能有誰？
這倒也不是黑炭頭小器，只是這種事放誰頭上誰也不舒服。
當然，真正的矛頭其實并不是李輝。
李輝線上產量做出來了，連工人公開的計件工資都上了3000，而作為班長兼職助理，加上獎金，工資上4000，算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問題根源就在于湯家祿給黑炭頭開的獎金上。
正常來說，廠里車間主任的獎金都在2000到2500之間考核浮動。而湯家祿給黑炭頭的獎金卻一直是不上不下的，在1000到1500之間徘徊。
這才是黑炭頭心里不爽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