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先愛的人總是卑微
太師府
容如青與春棠正待在院里,容如青立于窗臺前撫琴,春棠托腮聽著。
“咳!咳!”
“小姐,加件衣裳吧。”
天漸入夏,但對容如青瘦削單薄的身子來說確是仍舊帶著些春涼的。
蔥白玉指按住琴弦,容如青一手掩著唇咳嗽,“嗯。”
薄衫披上肩頭,容如青纖細脆弱的睫羽抖了抖,呼出一口氣。
“小姐,你若放不下便算了。”春棠看著她皮膚薄透的臉頰,似是擔心道。
“不提這個,我想吃核桃糕,去替我到廚房拿些吧。”
“是。”春棠無奈離開。
此時前廳,謝玉芳正接待李沅。謝母并沒有打算將他到訪之事知會容如青。
“那日容姑娘回府后已有許多日不見,沅有些擔心,特來探望一下。”
李沅坐在大堂一側,顯得有些不太自在,謝玉芳笑了笑。
“青兒她身子一直便那樣,也沒有什么好與不好。她兄長這兩日都不允她出府去,倒是讓李公子擔了心。”
“容姑娘身子不好,自然也惹人擔心一些。”
李沅低了頭,不知如何開口讓容如青再回國子監。琢磨糾結半晌,無果,他便又有些與荀裕幀生氣。
他一個與容如青并不算很熟悉的大男人,要說去后院探望是肯定不妥的。
“既然夫人告知沅容姑娘身子無大礙,那沅也放心了,這便不再叨擾。”
他站起身,沒有多提,行禮后離去。
“青兒她在府中不會有礙的,李公子放心。”
謝玉芳的話從他身后傳來,李沅身形一頓。
這似是話里有話,告訴他出了府才會出問題。
不知如何應,也便未應,直接離開。
回到國子監后,李沅與荀裕幀發了一通脾氣,而后甩手走人。
荀裕幀捏著眉心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傍晚回府后,荀裕幀又走了那條偏僻的小路,夕陽余暉下抬頭向墻頭看去。
“主子,可有何吩咐。”
未醒忽地出現在他身前,單膝跪于地詢問。
“去太師府看一下容姑娘身體如何吧。不必驚動她。”
墻壁與草木一半被鍍上橙金色,一半籠罩于陰暗,荀裕幀縹緲的話音仿若嘆息。
“是。”
未醒一步躍上墻頭身形隱匿,荀裕幀收回視線抬腳向后院方向去。
一墻之隔的太師府小院,容如青與春棠正蹲在門邊翻土種花。
“小姐,您讓人尋來的這是什么花呀,也沒院里的花兒好看。”
容如青藕粉薄衫的身影瞧著與比她小兩歲的春棠一般大。
“咳!咳!”
微帶病容的蒼白小臉未答話便一陣咳嗽,春棠立刻便要搶過她手中的小鏟。
“小姐,您放著還是奴婢來吧。這灰要嗆著您的。”
“這是穿心蓮,一味藥材。”容如青一邊撥著土,一面摘下一片干凈的葉子遞給春棠,“你嘗嘗看。”
春棠毫不遲疑的放進口中嚼了嚼,“啊!呸呸呸!呸!苦的呀,小姐。”
“要不然怎會叫穿心蓮呢?”容如青淡笑,“咳!”
春棠奪過她手中的小鏟,“小姐您快回屋去加件衣裳。太陽落山,天涼了。”
容如青神色極淡地站起身,目光看向一旁的墻頭。
求而不得便是這個味道。
扶著門框,容如青進了屋里。門邊,春棠還在嘀咕,“將這么苦的藥材種在院里做什么。”
屋頂,繁茂的梨樹枝葉掩映間,一道殘影掠入長寧王府。
“主子,容姑娘在院里種花,似是又病了,看著精神不濟的模樣。”
荀裕幀手捧一本經書坐在書桌后,一手撐著額頭捏了捏眉心,不知是看書入了神還是沒打算應話。
未醒跪在地上,稍有猶豫后退出屋子。
荀裕幀將手中經書放下,閉目揉著眉心。
“長夢。”
片刻后,他忽地出聲。
“奴婢在。”
長夢從外推門而入,垂首等候荀裕幀吩咐。
“你到三皇子府去,看三皇子可否能帶太師府小姐到國子監一趟。待太師府小姐病好后。”
“是。”
長夢應后退下,荀裕幀依舊緩緩揉著眉心。
先將李沅留在國子監,其他的再另想法子吧。
經書展開著,其上一行行的經文浮于紙上,想要再靜心去看卻終究是無法與在伽藍寺一般心境。
將書合上,閉目靜靜等著長夢的消息。
……
月色濃,容如青坐在床側正打算躺下,忽地瞧見窗臺上停下一只雪白的鴿子,于窗臺來回走動,不愿離去。
春棠尋著容如青的視線也發現了,走上前抬手驅趕,“去!我家小姐要休息了。”
“春棠,你看它的腳上綁著東西。”容如青道。
“哈?”春棠聞言看向白鴿紅赤的足,確實由金絲細線纏著一小卷紙張一般的東西。
她將其解下,白鴿立刻便拍拍翅膀飛入月色里。春棠驚奇,將東西遞向容如青。
“小姐,誰會讓鳥給您送信?”
容如青打開紙張,上頭字跡極小卻清晰——
青兒啊,長寧王托我尋你再去一趟國子監。我本已不想再因這事找你,無奈長寧王府那丫鬟太難纏。我雖與你說這事但去不去都依你。
看完立刻燒了,千萬莫讓你兄長知曉。
最后一行小字以赤色書寫,可見之重要。
容如青將紙又還到春棠手中,“燒了吧。”
“小姐,您要去么?”春棠接過,看著容如青問。
大公子在府中看了小姐幾日了,昨日才回宮去。
“聽聞公主仍舊在國子監。”
容如青這話,春棠以為她不會去,以她綿軟的性格是不會去的。
“欺負了我,如何能讓她一直得意。”容如青卻道。
春棠一聽,覺得也是這樣。欺負了小姐幾次,如何就能算了。她支持小姐!
“那,小姐帶奴婢一塊兒去。公主若再欺負您,奴婢可以幫您打她。”
容如青唇角一抖,“那是公主,也就你敢說打她。”
春棠后知后覺縮了縮脖子,“總之不能讓她欺負小姐,讓小姐受她的委屈。”
“明日再說吧,早些休息。”容如青似有無奈地淺笑著與春棠道。
春棠知她身子弱易疲乏,點頭將窗戶合上,吹燈后退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