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后
涼風吹來,陣陣清香飄蕩,在那北海岸邊,一座清韻竹林自山腳下坐落。
冬日的暖陽透過葉簇灑下,在泥土上覆蓋的一層雪灑落斑斑點點,一陣淡淡酒香在林間散開,同時也將冬日的寒涼散了大半。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聲低微的呢喃打破了寂靜,于漫天飄零中,一白衣女子斜臥竹林間、小溪旁。她醉眼朦朧,一只手撐著腦袋,一只手拿著一壇上好的佳釀。
往事皆如浮云,偶爾夢回夢醒之間,才會依稀記得那些點滴。
“哎喲,我的姑奶奶?!睙o奈而急促的聲音打破了這風花雪月般的氛圍,隨后在隱沒的林間一個老者拄著拐杖、步伐倉促而來。
那匆忙的步伐,顛著他花白的胡子也跟著一擺一擺的。來者便是這北海岸邊上這一方的土地公。
白夭夭依舊醉意凌亂,斜眼睨著來人,看著那胡子毫無客氣的伸出爪子一把拽住,“這是個什么東西?怎的和這竹綠的顏色這般不同?”
“哎哎哎……我的胡子,疼,姑奶奶,快松手?!蓖恋毓荒槼酝?。
白夭夭白了他一眼松開了手,便見土地公在原地疼得轉了三圈。她素手往自己眼前揮了一揮,整個人便從醉意中清醒了過來。
白夭夭站起身,微微彈了彈身上的塵土,淡淡道:“土地公今日怎么這么好雅興,一大清早便來我這竹林。”
土地公這才停止了揉搓自己的白胡子,看著白夭夭,“姑奶奶,你怎么的一大清早就又喝起酒來了?”
“突來雅興罷了。”白夭夭依舊淡淡的回著,蓮步微踱,明眸微抬,一絲暖陽透過樹縫照耀,一時間竟晃了眼,讓她不由得抬手擋了擋。
“姑奶奶莫不是又傷懷了……”土地公低聲辯駁,卻又不敢說得太明顯。
忽地,似想起了什么,連忙驚呼,“呀,不好了,我的姑奶奶?!?p> “這是天塌了還是海翻了?”
“不是,姑奶奶,我剛剛看見太子殿下去了北海,怕是不多時,會到這竹林來?。 蓖恋毓钡糜衷谠剞D起了圈圈。
白夭夭聽著,整個人神情都愣住了,心中好似又感受到了一陣鈍痛。
三百年過去了,他到底是又出現在了她的耳膜中。
當年,她從誅仙臺跳下來,本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卻幸得阿娘耗費了半生修為拼死保住了她一命。雖然度得了阿娘的一半修為,但是她仍舊因此昏迷了一百年有余。
醒來之后,阿爹告訴她,阿娘看見遍體鱗傷的她,可謂是哭成了淚人了。
“姑奶奶?”土地公叫著,這才將白夭夭的思緒喚了回來。
白夭夭一臉從容,顯得很不在意,“他來他的,與我何干,這竹林本就是我親手種植造就,算來我才是主人,縱然他是太子殿下,也進不得?!?p> 說著,白夭夭幽懶的朝著木屋走去。
“可是,姑奶奶……”
“你回去吧,不用擔心?!蓖恋毓先フf個明白,卻被白白夭夭阻止了。
東華木一來到竹林外,卻感覺到了一抹熟悉的氣息纏繞其間,心中一股情緒蠢蠢欲動。他看著竹林之中設有的結界,英眉微蹙,拂袖一揮,便輕易進去了。
緩步行于竹林間,眼前這熟悉的情景,竟讓他心中一絲悶痛,一縷炊煙從小溪對面的木屋上裊裊升起,濃郁的飯菜香味也跟著飄蕩空氣中。東華木一看得有些怔愣,只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
正入神著,忽地空間中一把由竹葉凝聚而成的箭自屋中而出凌厲地向他射來。
東華木一回過神,目光冰冷,只一剎那便將其粉碎。
“這位仙友,為何闖我竹林?”女子清冷聲音悠悠傳來。
東華木一抬眸看去,只見女子手端一盤托飯菜自屋中緩緩走出。她似乎并沒有要看他的樣子,自始自終只瞥了他一眼,便自顧的走到木桌邊,坐下,吃飯。
女子生得清麗秀美,卻不是真容,他嘗試著看清女子真正的面容,卻始終一片模糊,唯有她身上散發的氣質,倒是讓他想起了三百年前的一個人——白夭夭。
“公子,你這般盯著我,怕是不得體吧?”白夭夭睨了他一眼,很是冷淡,轉而夾了一顆花生放入嘴里。
好在她斂去了自身的真實容貌,想必他也是認不出自己的。想著,嘴角不由得上揚一抹弧度。
東華木一這才回過神來,“是在下失禮了?!弊焐险f著客套的話,語氣中卻帶著一分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