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一掃寒涼。這陽光照的,就像昨天沒下過雪一樣,這老天也是有意思的很。
而更有意思的,則是陽順樓后院的住客。當然了,也不是所有的住客都如這二位一樣閑的蛋疼,大冷天不在屋里窩著,雙雙坐在墻頭上比賽飛鏢精準度。
這兩人便是住在不多言小院的荀灌和住在不多聞小院的慕容皝了。就說這倆人是有多閑吧。在不多聞小院的那顆歪脖樹下掛了一塊木板,木板上七扭八歪的劃著圓環。單從做工和成品效果來看,就是那位不多言小院的荀灌荀小爺的手筆。為什么這么肯定呢?就整個畫風啊,透著一股,一股幼稚的風格。僅憑這一點,讓慕容皝真心實意的佩服了良久。
“哼,看小爺的厲害。”荀灌坐直身子,伸手直直甩出兩顆飛鏢。飛鏢同時出手,速度卻一快一慢,一先一后直奔木板靶心。第一鏢牢牢釘進了靶心,緊隨其后的第二鏢居然斜斜的跟第一鏢打在了同一處。兩鏢同在靶心,沒有掉落。這從力道、角度、手法上都有著極大的要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好!”慕容皝在心中比了一個大拇指,“可以啊,小不點兒。沒看出來,還真有兩把刷子。”
“呵,小爺刷子多著呢,就這,我還收著呢。你少廢話,別扯別的,該你了!”說著話,荀灌抬起一條腿支在墻上,手肘自然支在膝蓋上,好不灑脫。
看著一旁嘚瑟的樣子,慕容皝收回視線,淡淡地瞧著木板,邪邪一笑,從懷中掏出自己的飛鏢。
這鏢較尋常的鏢身要細長些,鏢尾居然系著一根細長線繩。也不見慕容皝瞄準,甚至沒抬頭,隨手便扔了出去。只見細長鏢帶著線繩直奔荀灌的兩鏢鏢頭而去。
兩鏢頭是扎在一處的,很是緊湊。這個時候,細長身形的鏢便有了身形的優勢,不費吹灰之力便擠了進去。兩鏢一深一淺,兩道阻礙剛剛好卸掉了細長鏢的所有勁力,三鏢一同向下掉去。這個時候,線繩便起了作用。
只見慕容皝手指輕勾,原本向下掉落的細長鏢瞬時改了方向,返了回來。入手即刻甩出,細長鏢再次直直飛出。
看著慕容皝隨意的一甩,荀灌輕嗤一聲,心想不過如此嘛,最多也就中靶心嘛,有什么了不起。但一聲悶聲,還是引起了荀灌不小的注意。
原來,那細長鏢,沖破靶心,直直釘在了板后的樹干上。
荀灌一臉吃驚的張大嘴巴,眼睜睜看著慕容皝又是手指輕勾,輕輕松松將自家的細長鏢帶回了手中輕輕把玩,還不忘挑挑眉。
“哇,你這個,這個鏢,太厲害了!”一把奪過慕容皝手中的鏢,荀灌拿在手中細細掂量起來。
慕容皝一副聽之任之的樣子,使得墻頭風光和諧不少。
在手中顛了顛,而后拿起來沖著太陽瞧了瞧,又伸出手指在利刃處摸了摸,最后揪著鏢尾的線繩抻了抻。一系列莫名奇妙的動作,惹得一旁端坐的慕容皝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你,你笑什么笑!”荀灌窘迫的拿線繩抽了兩下一旁快笑抽過去的人,煩得很。
“哈哈哈,就喜歡,喜歡你這,這沒見過世面的,的樣子!哈哈哈哈”笑的確實有點過了,但是慕容皝控制不住自己,努力控制之后說出來的話,也是幾經斷氣。
“則嘖嘖嘖,”荀灌看著已成瘋癲的人,暗暗搖搖頭,不禁嘖嘖稱奇,“你知道你這樣會有什么下場嗎?”
“哈哈哈,什么,什么下場?”
“你見過正午的太陽嗎?”
“哈哈哈,見過啊,”說話間,慕容皝抬頭望天,并用手指指著當空,“這不就是嗎?”
“我是說,這樣看!”
邊說話,荀灌抬腳向著慕容皝的胸口,使足了十成十的力氣,狠狠的就是一腳。
話音落,“彭”的一聲巨響,笑聲戛然而止。不理會掉在雪中,痛苦之色爬滿臉的人,荀灌閉上眼,呼吸了一口涼氣,頓覺空氣都是甜的,實在是太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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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順樓頂層,人影一閃而現。
“姑娘。”
“怎么樣,有什么發現嗎?”
“手法不一般。”
“哦?跟昨日的效果比呢?”
“略微弱了些。”
“那,有沒有可能,未盡全力?”
“有可能。”
“好,繼續派人跟著吧。這回派個靠譜點的,不要再跟丟了。”
“只跟著么?”
“這人不知來歷,多關注一些吧。敵友不分前,只要不壞我們大事,不必多加理會。不過,如果你能查清他來此處的目的,到時候再議。”
“是。”
話落,人影退了出去,一切又歸于平靜。
從頂層的窗戶望出去,還能看到后院墻頭上正在笑著跳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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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多天的大好陽光,一掃百姓心中陰霾。集市中,百姓穿梭而過,用手中有限的錢幣,過著尚能維持的日子,已算富足。
戰亂年代的百姓,能活著已實屬不易。這世道,能有多少有義之士甘愿為這天下出個頭,即便登頂高呼,又能有多少振臂跟隨者呢。不過是些普通到茍且存活的百姓而已,或者說,不過是事未關己而已。
與城中市集的喧囂相比,漢宮中就顯得肅穆多了。不過想想這種處處暗色裝潢的深宮,能有什么熱鬧樣子,想到這些,站在深宮偏院中的司馬彥旗便悵然多了。
這鬼地方,一看就是沒有什么人性可言的,又怎會有四季景色和日月星辰可言,不過是一處外表看起來華麗的棺槨罷了。整日一副死氣沉沉,暮氣將至的樣子,晦氣的很。要不是不能走,早就不在這里呆著了。當然人家人多,打不過、出不去也是不爭的事實,不過這些硬性條件都被司馬彥旗很好的忽略掉了。這大好的天氣,誰又會跟自己過不去的。
院外巡邏士兵一隊一隊交錯而過,司馬彥旗觀察了一上午,發覺,門口沒有空的時候。就這么方圓之地,還這么偏,派這么多人來看守,也不知道這下令之人到底是聰明還是傻。
踏著雪,院外溜溜達達進來一人,這個人司馬彥旗認識,這不就是前日與他動手的巡防營首領么。望望尚好的晴空,挑挑眉,司馬彥旗轉身在院中那個一大早自己動手搬出來的木椅上坐好,面向陽光,閉目養神。
“呦,侯爺今日好興致啊,”大咧咧的在院中站定,看著閉目養神的人,嘲諷的開口,“侯爺身上的傷,這兩日可好些了?”
“嗯,爺身子舒坦多了。”
“呦呵,今日不裝聾作啞了?”
“呵呵,爺一向耳聰目明的很。奈何這會子太過聒噪,影響了爺曬太陽。”說著話,司馬彥旗瞇著眼睛抬起手,在耳邊一臉嫌惡的揮了揮。
“你!”惱羞成怒的巡防營首領,伸手向佩刀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