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想練劍?”殷若曦雙手還胸,居高臨下,冰雕玉琢的臉上有些玩趣的樣子,最后再確認了一句。
她感覺寒澈應該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時興起。說不定過兩天就會將這事忘個一干二凈。
只見寒澈點點頭,洋洋得意道:“若是若曦妹妹真的肯教我練劍,那我自當竭盡全力。”
“好吧!”殷若曦既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說完,殷若曦就邁著輕盈的步子向外走去。少女一身白色點綴著碎冰的長裙在雪中更加靚麗,渾身散發著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質,愈發襯托出她的高貴美麗,不染凡塵。
寒澈以為這是殷若曦出去給他找一把趁手的兵器去了,于是又興致勃勃地又跟殷若塵聊了幾句山上修行的事情。
殷若塵哪里不知道,他這個古靈精怪的妹妹肯定又有鬼點子準備用在寒澈身上了。
果然,沒過一會,就看到殷若曦抱著厚厚的一摞典籍進了屋,沒給寒澈好臉色地堆在他面前。
殷若曦拍拍手中的塵土,如婉玉般的臉上有些得意,粉唇微動,道,“這些就是了。”
“就是這些了……”寒澈感嘆一聲,差點跌倒在地上了。
看到這有半人高的一堆兵書,一個頭兩個大,雙手捧著腦袋揉了揉頭,這是個什么教法啊!要是他能看懂這些東西,直接去帝都的藏書閣豈不更好。
寒澈現在連怎么耍劍都不會,是想讓殷若曦教他那些奧妙的劍法陣圖,走一走捷徑。
至于那些古典法籍,不知是什么朝代流傳下來的。上面刻畫的文字圖案,更不知是哪朝哪代通用的文字,到現在早就失傳。
寒澈雖然也能認得幾個,可是也難懂其意。上面大多寫的都是劍修者的創立,崛起,巔峰,衰落,是些關于劍修者的傳說。很少才會提到一兩句功法和劍術。
不過殷若曦并不算刻意為難寒澈,畢竟修行一事,全靠天賦,靠你的悟性。俗話說得好,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天下道法秘術,殊出同歸。人間所以的修煉者,人帝,包括天上妖界的帝君,都是天道的化身。
凡間所有的修煉之法,其本質也是天道的一種存在方式。
說的簡單一點就是悟,只有一個人能悟出一條只屬于自己的修煉大道,他才能走的更長久,走的更穩。
古往今來,為什么像寒山寺這樣的天之驕子,和那些斬魔屠妖,獨開天門的先賢前輩為什么少之又少。
那是因為唯有他們敢于打破天地規矩,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大道。而更多的人都是追逐他們的步伐,想從他們的經歷機緣中再分到一杯羹。
這兩類人,前者的路會非常艱難,一不小心灰飛煙滅,被天道挫骨揚灰。但倘若能堅持下去,心性不為外界所動,終將能成為一方傳奇。
而后者的路,剛開始就會發覺走的比前者都快,但是慢慢地,修煉路途中就會出現很多障礙。這種障礙就會成為業障,伴隨自己一身,終無成就。
劫,又分為兩種,業劫和天界,業劫就是你修煉路上的障礙。而天劫,是你膽敢窺探天機,或違抗天地大道命數所帶來的劫數。
天帝,冰帝,死神等天界帝都會歷經無數天劫,才到達那修煉之路的巔峰之上,一覽眾山小。獨創修行之法,開山稱祖,不在話下。
浴火壇位于東吳與大秦之間,在天道大陸之上樹立了也有千年之久。
傳說中,浴火壇是天界炎帝歷經天劫時,轉世所創的門派,宗門弟子遍布天下各地。
只是此宗門只收掌控火焰之力的修行者,無論你天賦多高,要是慧海中沒有一點火焰之力,都難以入此宗門。
因為掛著“炎帝”的名號,宗門內常年人滿為患,就這每年還有無數人間的修煉天才擠破腦袋往里面鉆。
因此宗門也分立了好幾個麾下門派,浴火壇的弟子真可謂是桃李滿天下了。
但是天道大陸之上,能夠像浴火壇這樣的一流修煉門派少的屈指可數。
在天道大陸之上,凡是一流修煉門派,宗門后面不是和各個帝國,妖界魂族等有來往,就是得到了天界帝君的庇佑。浴火坦就屬于后者。
但是這些一流修煉門派也遭受天道壓制,不能參與人間的戰事,否則就要承受天罰。
想來還是有道理的,天道的存在就是為世間制定一個平衡,相互克制。這些一流勢力一旦插入塵世紛爭,人間必定會亂成一鍋粥,百姓臣民得跟著遭多少殃。
塵世間的事,一流勢力的老神仙就算想插手,也只能以個人的名義插手,并且得承受天罰的后果。
據說最輕的天罰,是魂貶九幽,受無盡業炎的灼燒。哪個修煉到天境七八品的老神仙不是想上天看看,眼觀九州,耳聽八方。
就算是個傻子,也絕不可能會想去那九幽試一試無盡業炎的滋味。
在遠古,倒是也有那么幾個不聽話的門派,后來皆是一夜之間被滅門,連山門都化成灰燼了。
這就是違背天道的下場。
大秦與東吳相隔三萬里,其中約有一半都是濤濤江河。因為那條大河綿延上萬里,水流湍急,卻依舊清澈見底,故此被稱為白玉水。
而在白玉水的中央,有一通天峰巒,附近還有數十個小島將這座“天柱”團團圍住。
要是從高空看去,就可以看到此處的江水比別處要低上許多,并且呈漩渦狀圍著那座高峰環繞。附近數十個小島也隨著江水一起漂浮,給那所高聳山巒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好不神奇。
那座峰巒如同一座隨時噴發的火山一般,頂端冒著通紅的火焰,像一處放大的烽火臺屹立在天地之間。
而在那之上,隱約可以看到峰巒之上鎖著無數的鎖鏈,鎖鏈約有大腿般粗細,一頭緊緊地鎖著那座高峰,另一頭直通天界,穿破云層,不知通向何處。
只是那些鐵鎖都紅如烈焰,上面還泛著紫紅色的光暈,只是看一眼,就覺得口干舌燥,心神不寧。
每當有宗門弟子問起那無數鐵鎖通往何處時,浴火壇里面的長輩都會一本正經,跟他們自豪地說道:“可別小看那些鐵鎖,它們乃是炎帝的一條手鏈所化,共有七千七百七十七道,這條手鏈直達天界,時刻掌握在炎帝的手中……”
亦或是驕傲地說道:“是當年炎帝渡天劫時的一件帝兵,也是我浴火壇的象征。此等大手筆,天下怕也就只有我們一家能拿出來了……”
又或是被那些長者教育一番:“問這些東西干什么?還不好好修煉,就是你費勁心血研究一輩子,也不能研究出其一道鐵鎖的奧秘,還是踏踏實實修煉靠譜些……”
而在今日,在那最高峰之上的斷崖邊,一名男子正在向大秦的方向眺望,但他的臉色看起來并不怎么好。
那名男子約有二十歲出頭,旁邊還有一個比他略低一些,頭發花白的古稀老人。
老人的眼神很隨意,時而看看狂怒澎湃,泛濫著怒濤的大海,時而看看那名男人。
男人的長發狂暴地向四周飛舞,渾身散發著烈焰的氣息,眼睛深處似乎也閃爍著星星火焰,一襲紅袍加身。
這個男人名叫田維,原本是大齊的一位皇子。后來在寒山寺攻破齊國都城的大門屠城時,田逢為了不讓大齊直系皇姓田氏一脈斷后,將他兒子的衣物換給田維,通過地下密道將田維暗中送出。
自從接到寒山寺攻破黑水城的消息,田維就來到斷崖邊,隔江望著那片故土。回憶的思緒也將他拉回過去,旁邊站著的那名古稀老人便是將他帶回來撫養長大的外門山主,老人名叫峰基,是世間為數不多的天境八品的老神仙。
師徒倆迎著海風,望斷天涯。
“當年要不是田逢用他的兒子換成我的裝束,我早就成為寒山寺的刀下亡魂了。這么多年來,雖然沒有親自下山,但田逢為大齊的所作所為,我都有所耳聞。雖然不知道他和妖族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但是聽到他苦心經營二十多年的亡齊在一天之間被屠殺的一干二凈,我的心里還是很不是滋味。”
過了好久,田維感嘆一聲,語色中充滿了歲月的劃痕。
男子看起來雖然剛剛二十出頭左右,但臉上寫滿了歲月的滄桑,畢竟他的經歷真可謂一波三折,心智都比同齡人更成熟穩重一些。
就連他上浴火壇,踏上修煉之路,都是巧合運氣。用他師傅峰基的話來講,這是他的運數,這就是天命,天命不可違。
一整天,田維終于說了一句話。旁邊的老人不由將充滿慈愛的眼光看向田維,一時間竟也有些感傷,同吃同住這么多年,老人早將田維當做自己的半個兒子。
老人很快就平息下來心境,略微打理打理胡須,柔聲道:“過去了就過去了,不必太執著。你要知道,整個亡齊,不一定能頂得住你一人的價值。孰輕孰重還是要好好想想的。”
男人恭敬點點頭,分量有千斤重,“警遵教誨。”
“好了就回去修煉吧!你的大道之路才剛剛開始,不可亂了心智。”
老人露出艱難一笑,輕拍了田維的肩膀,以示安慰。
田維也很受用,向一個外面刻滿火紅符文的小山洞走去。那里面很清靜,靈氣充沛,很適合平息心境。
男人離開后,老人嘆了嘆氣。皺著眉頭望著那些猩紅鎖鏈看了半天,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什么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