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紀道:“你覺得是我干的?原來你就是這么看我的?”
曲韻云下巴一抬,指了指地上的裘刃,道:“一次就算了,陸公子,你不覺得兩次也太巧了吧。”
曲韻云真是越說越想把眼前人外表的皮給扒下來,看看里面到底是魔是鬼,她繼續說道:“況且,我應該怎么看你?我們才認識多久?怕是連朋友也算不上吧!”
陸紀猛地走上前,一把捉住了曲韻云的手腕,力道十分大,曲韻云有些吃痛。他道:“我之前還以為曲小姐是個不可多得的聰明女子,現在看來,也是一樣愚蠢。”
他繼續擒住曲韻云的手腕,一步一步往前走,直接把曲韻云推在了墻上,繼續道:“原來曲小姐今天是來興師問罪的,膽子可真大,一個人就敢闖我的房間?”
曲韻云心道,明明是光明正大走進來的,何來“闖”一說。不過今日的確是一人出門,連春荷也沒帶,一心只想與陸紀對峙,倒是真沒有往危險這方面想。
眼前的陸紀黑眸幽深,嘴緊緊地繃著,嘴角卻若有若無地勾起,實在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曲韻云臉色有些發白,仔細想想自己膽子確實大了些,昨日陸紀可是當著她的面面無表情地斬斷知府左臂,若人真為陸紀所殺,那哥哥也是……她今天很有可能有去無回了。
陸紀盯著她,道:“我之前說過,是我做的事,就從來不會藏著掖著,”他突然低下頭,看到了曲韻云手中纏著一小根繃帶,因用力已經有血絲浸透了出來,他眉頭皺了皺,手也忽然松了,道:“你滾吧。”
曲韻云沒搞明白陸紀的態度,有些愣住了,道:“你不會藏著掖著,所以你留下了裘刃。”
陸紀頭上青筋暴起,太陽穴也突突地跳,手緊握成拳,道:“你心中已經認定是我,還有什么好說的,不要以為對你和顏悅色一點,你就能肆無忌憚了,趁我還能好好說話之前,滾吧。”
曲韻云從未見到陸紀這樣子,心中有些忌憚,但也不甘示弱,大叫了一聲:“我會自己查清楚的!”然后看了陸紀一眼,走了。
看著曲韻云走遠的背影,陸紀緊握的拳松了又握緊,握緊又松開,半晌。
過了一會兒,陸紀蹲下身撿起了裘刃,放在手里仔細端詳著,叫道“莊云。”
莊云從屋外走了進來,陸紀將手中的裘刃丟給他,道:“你怎么看?”
莊云穩穩地接住后拿著看了一會兒,道:“少爺,這就是裘宗的裘刃,分毫不差。”
陸紀道“嗯。”
莊云撓了撓頭,道:“不是我們的人做的,又為何會有裘刃?”
陸紀輕笑了一聲:“再簡單不過了,就是我們的人做的。”
“啊?”莊云驚叫起來,“可是少爺……”
陸紀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說,你太蠢了。莊云立刻噤聲了,過了一會兒,手往腦門上一拍,叫道“:我知道了!是我們的人做的,但不是我們做的,也就是說,有內鬼!”
陸紀點了點頭,心里卻泛起一股酸,是一定要相處與莊云這般久才能獲得無條件的信任嗎?
可莊云歪著頭想了很久,也想不到到底誰是這內鬼,畢竟裘宗內人數很多,有很多人能接觸到這暗殺裘刃,要說找也能找到,可這事,并不簡單。
陸紀摸了摸腰間的玉佩,道:“敢公然與我作對的,背后勢力一定不小,既然把他安插進來了,就絕不會只甘愿做一個小角色,由此可見,這人在裘宗內地位不低。”
莊云突然插嘴道:“那曲家小姐也太不知好歹了,少爺你連夫人的手帕都給她用了,他竟還懷疑你。”
陸紀一個眼神掃過去,莊云突然就不敢說話了。
裘宗內頂頭人是陸紀,下面便是四大掌管具體事務的負責人。
命令發布——莊云
暗殺令掌管——霜秒
人員管理——陸長思
還有一人,叫度修。
這莊云自然是負責將陸紀命令發布下去,起到橋梁的作用,在陸紀身旁做侍從,雖實權不多,地位卻是最高的。霜秒,也就是醉花樓里的頭牌,因暗殺令無論從人還是事來講,都是十分危險的任務,于是藏身于醉花樓隱匿身跡。而這陸長思是陸紀的堂兄,專門負責裘宗內部的人員管理,比如說人員召集與訓練,裘宗內部的事雖然沒有輕重之分,但這項工作的確是最繁雜的。最后就是度修,說到這人,人們眼前就會出現一個搖著扇子,笑瞇瞇的人的模樣,這人是后面才被陸紀帶回裘宗的,無人知道他之前的來歷,但陸紀對他卻格外重視,在裘宗里,他沒有具體掌管的事務,卻處處都能插把手,但他更多的是周旋在朝廷與江湖、官員與百姓之間,憑借著張好嘴,笑瞇瞇的臉,巧妙化解各種困境。
除去陸紀與莊云外,就只有這三人了,可這三人,又很難說到底是誰,而無論是誰,都是個不小的麻煩。
曲韻云回到家后,曲父曲母又在拾掇東西了,桌上放了好些新鮮玩意兒,每次兩人回來總是要給家里的孩子帶些西域的玩意兒。
曲母見曲韻云進屋,上前拉著她坐下,說道:“云兒,爹和娘明天又要送一批貨去了。”
“嗯。”
曲父曲母在他們小的時候就常年不歸家,曲韻云自小便是哥哥帶大,早已習慣。曲母從身上拿出個小錦盒。遞到曲韻云手中,道:“打開看看。”
曲韻云打開一看里面放看一個發簪,一邊掛著一串紅色的珊瑚珠,色澤瑩潤,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謝謝娘。”
曲母笑了一笑,又掏出了個錦盒,也沒打開,遞到曲韻云手中,道:“你哥哥的。”
曲韻云接過,垂下眼簾,想起哥哥就鼻頭一陣泛酸:“我會給他送過去的。”
曲母點點頭,道:“明日爹娘又走了,晚上一起吃頓飯,把向榆也叫過來。”曲韻云忽然有些躊躇,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知女莫若母,曲母見曲韻云這副模樣,拍了拍她的手背,嘆道:“這樁婚事是自小定下的,娘知曉你不愿意,可兩家世交,不好輕易反悔,而且我瞧向榆那孩子對你挺好的,身邊多個人照顧娘也放心些。”
曲韻云道:“女兒知道,可女兒一直視向大哥為哥哥,絲毫無別的意思。”
這話卻剛好被門外的向榆聽到,他手里提著宇方莊新出爐的糕點,楞住了,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淡下去,眼里的流光也黯淡下來,只剩漆黑的瞳孔。
屋內兩人并沒有察覺到向榆的到來,還在繼續說道:“而且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曲母急道:“可你不能置婚姻大事于不顧啊。”
曲韻云搖了搖頭,道:“娘,你知道什么才叫婚姻嗎,真心相愛的兩個人結親才能叫婚姻。”
“向少爺!”門外傳來春荷的聲音,“你為什么不進去呀?”
向榆渾身一顫,屋內兩人望過來,頓時氣氛有些尷尬。
曲韻云心想向榆八成是聽到了,于是先開口道:“向大哥……”
向榆急忙打斷她:“來,云兒,宇方莊新出爐的桂花糕,嘗嘗。”
曲韻云默默地看了他兩眼,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接過了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