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朝華一日終了,復日,帝婧宸起身,榻上已無他人,她雖失落,但總歸慶幸,初經人事的她已不知該如何面對與自己魚水之歡的君少卿,她身子動彈不得分毫,只覺得針扎般的疼痛自下體傳來,忙喚來熙春,照顧自己起居。
帝婧宸紅著臉面對熙春,熙春掩嘴一笑,看著那榻上落紅和面紅耳赤的璧人,止不住的艷羨,可還要裝作不滿,嗔怪道:“將軍也太不懂憐香惜玉了,真是苦了我們公主……”
“姑姑。”帝婧宸柔聲喚她,打斷她的話,“不可怪罪將軍,昨夜……將軍是多飲了……”
熙春笑道:“好好好,不怪將軍,我們公主如此護夫,當真是將軍的榮幸。”
帝婧宸被笑的臉上更紅了,忙用手背遮了遮面。熙春遞來衣衫,她伸手套上,瑩白的身子被折磨的發紅,她忙用衣裙遮掩,忽又想到:“將軍去了何處?”
熙春應道:“上朝去了,本是大婚,理應在府陪伴公主才是。”
熙春多有責怪之意。
帝婧宸卻道:“父皇登基不久,諸事要多靠將軍輔佐,將軍為我大鄢操勞,姑姑怎可嗔怪?”
鄢國開國以來,尊號上有所變動,不再例行前朝北冀規矩,但大多數上還是同歷代王朝無異,君少卿乃開國功臣,自會被帝幽委以重任,從皇族下嫁公主便可看出。
熙春自知理虧,應道:“是,奴婢知錯。”
熙春雖為帝婧宸自小的禮儀姑姑,但是該有的禮數和對皇家的敬畏還是有的,任她如何取笑公主的羞赧,在正事上,還是要低下頭去。
這是一個奴婢活命的基本。
“好了,扶我出去。”帝婧宸站起身,大家閨秀的樣子高不可攀,一舉一動皆是給足了皇家的面子,她本是丞相府千金,現貴為鄢國公主,氣度自是不凡。
“公主,您身體可還受得住?”熙春為她擔憂,畢竟昨夜帝婧宸的哭喊聲極大,她不免憂慮她吃不消。
帝婧宸擺手,“無妨,初入將軍府,我總不能在榻上躺著,叫府上人小看了去。”
其實她就算躺著也不會被人說三道四,一是因為她的身份,二是婚嫁之因,三是,她將是這府上今后的女主人。
無人敢議論。
帝王之女,如是高貴。
朝上,帝幽大贊君少卿斬殺李雁儒等前朝叛賊之功,說來可笑,李雁儒以清廉聞名于世,在當今鄢國,卻成為了叛賊,世人對他口誅筆伐,皆是因斬殺李雁儒的,是保百姓國泰民安的大將軍,如若換為其他任何人,都無法說服臣民相信李雁儒的叛賊之名,這就是君少卿,帝幽必須賴以重任的將軍。
如若不是他,恐怕他這個王位,會被臣民推翻。
坐不穩的。
朝上,人人看向武臣的前端,那個筆直站立的白袍男子,人人心里揣著如何籠絡將軍的心思,要知道,君少卿,乃一人之下。
早朝散去,恭賀著君少卿大婚的王侯將相堵住了他的去路,正巧此時,一男子步向他,眾人見狀,紛紛退開。那男子身著青衣,金絲滾邊,發上束著金色朝冠,青衣玄上白玉佩飾,樣貌清秀,溫和自若,氣度高雅,眉峰不似男子一貫的濃厚,卻是修剪的井井有條,手中執著一把折扇,卻是合上,讓人不知其中所畫為何。
男子正是當今太子——帝晅珩。
帝晅珩淺笑走來,諸人退散,執著折扇的男子自帶威嚴,即便他不言語,只是淡淡一笑,也讓人不敢窺視。
“殿下。”君少卿微微頷首,抱拳行禮,卻并未叩拜,只是俯身,是武將之傲氣。
帝晅珩抬起他的手,并未有半分責怪,“將軍免禮。”
君少卿收起拳,與帝晅珩齊肩對視。
“今日父皇大贊將軍,屬實對將軍多有重用,還望將軍不辭辛勞,為我鄢國費心。”
“身居要職,自當職責所在,談不上費心。”
兩人寒暄之后,帝晅珩又道:“將軍可有要事?若無,還望將軍移步,孤有話與將軍說。”
君少卿凝眸,似乎想要從太子的眼里窺探出什么,只不過太子永遠一副和色,笑意盈盈,讓善于揣測他人心思的君少卿也不能讀出他心中所想。
或許,這就是帝晅珩的魅力。
君少卿一笑,抬手,“殿下請。”
帝晅珩抬步,君少卿并行,宮人止步。
兩人行至涼亭,涼亭前方一池碧綠荷葉,粉色的荷花散發出淡淡的清香,縈繞涼亭以及皇宮,一池碧綠遮不住盛放艷粉,太子折扇握在手心,目光落在荷葉之上,“素蘤多蒙別艷欺,此花端合在瑤池。?無情有恨何人覺?月曉風清欲墮時。”
太子話鋒一轉,“還未恭喜將軍大婚。”
君少卿還沉浸在他所吟的白蓮詩中,試圖從詩中解讀太子的意思,又聽聞這樣一言,方回神,“謝過殿下,迎娶容華公主,是臣之福。”
太子笑道:“是福是禍,將軍心中自明,只是容華天性純良,還望將軍厚待。”
“自然。”君少卿不知太子何出此言,但不能明問,只是應允。
太子斂眉,思慮重重,復又開口,“得蓁女者得天下,天下之大,名中有蓁者,卻只有容華一人,如今容華嫁于將軍為妻,將軍,該當如何呢?”
“太子何意?”君少卿語氣冷上三分,帶了些許質問的語氣。
這個預言,從存在起,就已經被證實,容華公主乳名蓁容,為丞相之女,后丞相奪得天下,再者,君少卿被皇帝指婚,容華公主下嫁,太子在這時問他該當如何,其心,昭然若揭。
倘若他回答的有一絲不對,便有造反之意。
君少卿不回,則反問。
太子明道:“將軍,蓁女已得,這天下自可得。”
兩人的眼中,迸發出強者相較的鋒芒。
“太子的意思,臣聽之便罷了,至于其他,臣不敢妄想。”
“不敢?”太子俊眉一挑,只是身后無人,否則這語氣只會教人膽寒了去,“將軍,如今朝堂無人能與將軍相較,將軍手握大權,說什么不敢呢?再者,這鄢國有一半是將軍打下來的,將軍若反,恐怕孤帝家也不能如何吧?”
說到這,太子眉峰犀利,目光直逼君少卿,許是要從他的一點點情緒變化中窺探此人心中所想。
君少卿抬眸,對上太子清冷質問的眸,堅定道:“如若太子一定認為臣有反心,當今登基為帝的,便不是帝家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