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木然,要知道,這種話,可是大逆不道的謀反之言,若被有心人聽了去,君少卿死無葬身之地!
可他卻揚起了唇,露出一抹欣賞的笑意,是,這話是能讓人萬劫不復,同時,也是最證明清白的話。
正如他所說,但凡他有不臣之心,當今坐在龍椅上的,就不是帝家的人了。
“君少卿,你好大的膽子!”
太子怒喝。
君少卿收回目光,昂首挺胸,不曾有半點認錯之意,只聽其發落,他未有半分懼意。
太子有心,他亦需表達。
“來人!”隨著太子一聲怒喝,幾名宮人從涼亭踏進,躬身行禮,太子道:“將軍出言不遜,有辱皇面,逐二十大板,加以懲戒。”
五名宮人一怔,抬眸看向涼亭,又相互投去為難的眼色,似乎都不愿得罪這個權傾朝野的大將軍。
“臣領命。”君少卿抱拳,朝涼亭外去,在太子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勾起嘴角,笑的陰森。
而宮人左右相看,躊躇不決,太子怒道:“怎么?孤的命令,何時有人敢違逆了?”
“是。”宮人上前,走向君少卿,伸出手,微微躬身,“將軍請。”
君少卿隨宮人而去,背對太子,眉目深沉,他本以為太子是個好角色,會讓他對上一二,如今看來,不過如此,如此耐不住性子,他高看了他。
眾人隨君少卿離開涼亭后,涼亭很快只剩下太子一人,這時,不知從哪探出來的華服男子走進涼亭,看了一眼君少卿的背影,道:“新婚燕爾,太子便懲處了大將軍,不怕人言嗎?”
太子看那來人,折扇一揮,秀著錦繡龍紋的折扇在華光的照射下發出金色的光芒,如同珍寶,被太子玩于掌中,“孤只是讓君少卿知道,這天下,是帝家的天下。”
那男子彎唇一笑,紫色玄服華貴榮威,襯出男子邪魅無比,“殿下作風果斷,是比父皇更加讓人生畏,但臣弟還需提醒殿下,君少卿,收之更為有用,畢竟此人手中權,可是父皇也要忌憚三分的。”
那人手里不知何時多了把魚糧,他單腿踩上亭上檀木,紫服半掩開來,遂把手中魚糧倒盡池中,引來魚兒一片。
太子又何嘗不知?正是因為君少卿手握大權,帝家上下被壓制,他并不討厭君少卿這個人,相反,他十分喜愛此人的才能,能保山河,能籠人心,百姓愛戴,臣子擁護,武可保國,文甚夫子,這樣國士無雙的一位將軍,唯有一人不喜。
那便是帝王。
功高震主,歷代帝王,最忌諱這樣的人。
加上鄢國民心所向,唯有君少卿可壓下民憤,李雁儒之死如若不是君少卿執行,怕是當朝要被推翻,民亂四起了。
可就是這樣,正是因為太子知道君少卿的能力有多大,他才不得不這么做,否則,一個皇室,皇帝畏懼他,臣子擁戴他,王侯將相爭先恐后的諂媚,帝家,豈不是一個傀儡?
“臣弟知曉殿下的顧忌,但是殿下,你此番懲處君少卿,非但不能解皇室之憂,恐會將此人推進九王陣營。”
“何意?”太子蹙眉。
紫服男子道:“前日,九王為容華公主備禮,聽聞,那禮金,足足超出了十車,不僅如此,九王還親臨將軍府,與君少卿聊了什么臣弟不知,但是殿下,有些事,不必擺明了。”
太子從不知這些事,九王他,竟會親自前去將軍府?這倒是他不曾想到的,九王風流成性,本以為他不會對朝中事有所興趣,沒想到,會私下里會見君少卿,太子的眸子微深。
當下接近將軍府的王侯,定不會有純良心思。
“孤知曉了,修寒,為孤做件事。”太子收起折扇,吩咐著,紫服男子抿唇一笑,便應道:“殿下英明。”
視察將軍府后,帝婧宸一等人停留在了一個別院的門前,門上的匾額上龍飛鳳舞的玄著三個字“桃花閣。”
“這是何處?”帝婧宸邁步上前幾步,似乎有進去的架勢,這時,一個身著粉色紗裙的丫鬟應道:“稟公主,此處將軍不允人進入,還望公主不要為難奴婢們。”
雖是陪著公主逛這將軍府,丫鬟畢竟也是將軍府的丫鬟,公主雖是帝王之女,可嫁入這將軍府,恐怕也是不能為所欲為,更何況,清楚桃花閣里住著什么人的她們自然不會讓帝婧宸進入,前朝公主與當今公主相撞,只怕會是一場災難,還是聽了將軍的話,阻止的好。
帝婧宸眉頭一緊,“我已嫁給將軍,將軍府自是我的家,有何處,我還去不得?”
帝婧宸語氣溫柔,一舉一動皆是大家閨秀的風范,可任這位公主再溫和,丫鬟惜香也從中聽出了尊卑之別,言外之意,這將軍府的女主人,何處不能去?
只是……
惜香為難之際,公主侍婢水彤清風拂柳而來,不愧是公主的侍婢,雖話中焦急,面上卻如一潭溫水,絲毫不有慌亂,“稟公主,將軍回府了。”
帝婧宸眼中歡呼雀躍之情難掩,她柔夷已碰上桃花閣的房門,卻在聽了這樣一句話很快收了回來,又期待又激動的問著,“何時?”
“方才。”水彤回應。
帝婧宸立刻邁步,好像忘記了她本應闖入的地方,再未回首一下,步伐極快的趕回去,邊走邊道:“將軍去了哪?”
水彤見她著急,也不含糊,“稟公主,將軍下朝之后便回了書房,奴婢聽聞……”
水彤的突然收語,讓帝婧宸頓住了步子,她轉臉過來,看著一臉為難的水彤,心下不安,“怎么了?”
水彤捏著掌心,粉唇緊閉,猶疑間,她赫然跪地,雙手至于額前,行著大禮,“奴婢聽聞殿下懲處了將軍,其他的,婢也不知……”
這一語,把滿心歡喜的帝婧宸驚住,她不自覺的出口,“太子哥哥?”
水彤是聽到了將軍回府后,他身邊的侍衛說的,她只聽了個大概,并未聽清侍衛怒極后的其他談論,因她著急向公主稟報。
“公主,還……去嗎?”惜香小聲的出口。
帝婧宸思量半晌,抬步,“去,為何不去?”
她思他,念他,敬他,愛他,總不是誰人可以阻擋的。
一行人移步到將軍府的書房前,其他人都被遣散,帝婧宸只留下幾個貼心侍婢,也只準她們停留在書房外,她則自己等候在房外,徘徊間,一身著墨色衣袍的男子從書房中現身,是言風,君少卿手下第一侍衛。
“公主。”言風微微躬身,不敢直視帝婧宸的眼睛,在這些侍衛眼中,這是高不可攀的女子,容華公主盛名更是有鄢國第一才女之稱,只是方才不經意的余光下,窺探到容華公主盛世容顏,言風耳根微紅,不敢再抬眸。
“將軍可忙好?”帝婧宸溫聲細語,怕只怕里面那人會被自己擾了,可見是對君少卿敬愛有加。
言風應道:“將軍已無事,公主請進。”
說罷,言風向一旁側了側,給帝婧宸讓開了路,帝婧宸邁步進去,小心翼翼的,他頷首間看到了女子蓮足上繡有花紋的云履,只不過被寬大繁瑣的裙擺遮去了一半,仍掩不住女子步履的優雅,言風赫然回神,腦海里突然印出一張絕世佳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