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外鬧的動靜十分大,女子心中一沉,很快,窗紙后面閃過人影,很明顯,沉香客棧,被包圍了……
她雙手拉開門,四處觀望,在紛亂的人群中,她認(rèn)出了一人,瞳孔一收,不可置信的關(guān)上了門窗,轉(zhuǎn)頭道:“皇兄……”
“小染,”男子喚她,一字一句,咬的極重,“你真的盜取了兵符嗎?”
女子一下怔住了。
她凝神看著面前的男子,那刀疤如此深長,定是經(jīng)過一番艱難險阻的較量產(chǎn)生的,應(yīng)該是逃跑時落下的吧,是有人追殺了嗎?這樣俊俏的臉上,醒目的疤痕惹眼的存在那里,就好像要時刻提醒她,北冀滅了,再也不會有了,她的所有親人都不在了,只有這個被死神遺漏的皇兄了。
當(dāng)然,還有茍且偷生的她。
“皇兄,你……是不是從來沒有相信過小染?”
男子神色暗淡無光,深黑的眸里射出幾抹諷刺,“你要皇兄怎么相信你呢?外面這些人,小染給皇兄一個解釋啊。”
她手臂垂下來,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了,她的雙眸里是深深的自責(zé)痛心,自責(zé)的是,她被利用了,痛心的是……
“皇兄……”
在她想要說什么時,男子已經(jīng)單手拉開了房門,走了出去,女子看著桌子上的面具,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馬抬腿追了出去。
沉香客棧外,兵士圍死了街道,所有行人百姓都抱頭蹲著,被這突如其來的陣勢給嚇到。而兵士的中央,馬上握鞭的白袍男子,墨發(fā)隨風(fēng)飄揚(yáng),雙目俯視于客棧里奔出的絕美女子,唇角勾著一抹玩味的邪笑,君臨天下的氣場,讓女子瞳孔一滯。
原來,是這樣……
君少卿,你……利用我?
她瞳孔一熱,眼角微濕,攥著裙裾,強(qiáng)忍著眼淚,看著馬上男子。
君少卿握著韁繩的手微微一松,白袍一撩,速飛身下馬,雙腳點(diǎn)地,一攬手,環(huán)住客棧前女子的纖腰,雙腳一旋,再次落回馬上。
整個過程,她都未來得及感受,便有一只手從她頭頂按下,迫使她撞進(jìn)了他的胸膛。
她攥著他的衣袍,想要脫身,君少卿的手加緊了力道,她在他懷里絲毫不得動彈。
“原來小染是來見故人了。”君少卿邪魅的嗓音從她頭頂落下,這曖昧的一面落在兵士眼中,皆是難以置信,從未見過將軍對什么女子這般親密,除非……
兵士們不敢妄加揣測,復(fù)又將目光投向被圍堵的刀疤男子身上。
男子長袍挺立,脊背筆直,帶著天成的貴氣,認(rèn)識他的,不敢直視,不認(rèn)識的,只當(dāng)做這人是個大戶人家的公子。
“如今,應(yīng)該稱將軍是滅國功臣,還是……叛國賊子呢?”男子語氣平靜,波瀾不驚,受過這樣傷疤的人,恐怕已經(jīng)沒什么場面還能讓他畏懼了吧。
君少卿握著女子的后腦勺,長指穿入女子及腰青絲,微微帶著些狠意,面上仍舊平靜如常,唯有她感受到了一陣肅穆的殺意。
“哦?我說怎么總覺得少殺了一人,原來殿下躲到這里去了。”君少卿顧了一眼男子身后的客棧,嘴角噙著一抹邪魅的冷笑,“殿下,好久不見。”
“君少卿……”她來不及再去其他,她被那股子殺意驚嚇住了,只怕他會對皇兄做出可怕的事來,她試圖阻止,可剛剛喚出他的名字,就感覺到后腦勺上的手一狠,將她悶在他的胸膛里,打斷了她想要說的話。
他握著她腦勺的手向下移,落在她的脖頸上,傾了傾身子,壓低嗓音,在她耳邊低語,“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錯嗎?”
她被那冰涼的男音嚇得渾身顫栗。
她從沒有聽過他這樣冷魅的語氣。
“利用我?你要乖乖記住這個錯,嗯?”話落,君少卿冰冷的抬眸,不看懷中人的臉色,下了死令,“前朝余孽蘇厲風(fēng)叛逃,沉香客棧私藏人犯,逐,一律格殺!”
“不……”她想要轉(zhuǎn)眸,君少卿卻長臂一伸,將她腦袋整個的攬進(jìn)懷中,衣袖遮住她的視線,她死死抓著他的手腕,驚叫,“不!”
四周立馬響起驚慌失措的慘叫聲,沉香客棧盡數(shù)倒了血霉,兵士提劍而入,劍鋒穿進(jìn)皮肉的悶響聲將這個僻靜的街道變得如人間地獄,有人嘶聲竭力的喊著“將軍,我是無辜的!”只是,話音剛落,叫聲便止,一劍封喉后的鮮血濺出幾米遠(yuǎn)去,濺到了馬上女子的心中。
女子的瞳孔瞪大老大,她在君少卿的懷里拼命掙扎,她的雙眸被遮住,可她的耳朵卻聽的清楚。
她能聽到,生命的顫抖。
攥緊他的衣袍,她想要開口,嘴巴動了動,卻沒有任何聲音發(fā)出,她努力的想要開口說話,卻像失了聲。
他點(diǎn)了她的啞穴。
兵器相撞的聲響落進(jìn)耳畔,不知是不是她的拼命,還是君少卿故意的收手,她竟然甩開了他遮擋自己視線的手臂,入眼一片,血流成河。
殺聲不止,艷紅一室,火光沖天,如那天夜里的皇宮,一模一樣……
她的雙眸掉下了眼淚,禍端,因她而起的禍端,她害了這無辜的許多人……
在她怔住的時間里,一只手順著她的脖頸上移,長指捏住了她的下顎,將她從血腥的場面中扭回視線來,君少卿低頭,這血流不止的人群中,他就要吻她櫻唇。
他是人嗎?
他怎么可以這樣?他為什么會是這樣?為什么她的卿哥哥,會是這樣!
女子揚(yáng)起手就要打他,可這個武將為第一身份的男人,卻早已預(yù)料到她的動作般,唇角一揚(yáng),單手握住她揮上來的手腕,將她向后一壓。
這一幕,無人瞧見,因?yàn)檫@長街上,已無人還能生還,他們對自己的命,已顧忌不得。
他鳳眸斜視了眼人群里與李煜兵戎相見的蘇厲風(fēng),發(fā)號施令,“李煜,拿不下蘇厲風(fēng),提頭來見!”
話落,君少卿一打馬腹,握鞭策馬,帶文穆撤離朝歌長街。
人群中,黑袍男子握著長劍,一臉肅殺之意,此人便是君少卿口中的李煜,一個武功僅次于他的武將,李煜冷然道:“殿下,得罪了。”
話罷,長劍直指北冀太子蘇厲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