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林清沒有耽擱,放下手剎一腳油門。
走遠一些,凌琉重重的呼了一口氣,忍不住罵道:“X的。”
林清搖了搖頭笑了,也是被薛甸不陰不陽的模樣惡心到了:“我這算英雄救美嗎?”
不知為何,她腦子里浮現的是宋南起的臉龐。
“臭男人,老妖怪,惡心死我了!女神,謝謝你啊。”還好碰見了林清,否則事情不知道往什么方向發展。
“舉手之勞,我剛好路過。”林清本來打算回家拿東西的。
“這件事...你可千萬別和魏刻說。”
林清撇見她垂下眼簾,放在膝蓋上的手指顫抖了一下。
“放心,我不會的。”
如果讓魏刻知道這件事,薛甸會死的很慘,凌琉不想讓自己的事情牽連魏刻,模特圈本來就有許多見不得人的事情。
一掃不愉快,凌琉豪爽的揮揮手:“既然碰到你了,今晚陪我不醉不歸。”
林清今天心情也不愉快,想著沒個喝酒聊天的對象,凌琉就送上門來了,兩個人一拍即合,先簡單吃點,A市凌琉比自己熟,放松一下享受國內的狂歡吧。
***
作為土生土長的A市女人,凌琉的推薦自然不會讓人失望,她們先去了一家小巷子里的餐館。
“老板~”凌琉大方打招呼。
老板胖胖的,皮膚黝黑,見到她一點也不驚訝,反而憨厚的一直笑。
這家云峰餐館是凌琉上學吃到現在的記憶。
餐館不大,幾乎沒什么裝修可言,但是晚上飯點確實爆滿。
老板笑呵呵的領著她們坐下:“還是老樣子?”
凌琉看向林清:“吃辣嗎?”這家飯館辣菜做的很不錯。
林清四處看了看,點點頭:“我都可以。”
這種樸實簡單的感覺,林清長這么大這是第一次。
凌琉似乎也看出了她的新奇,撐著下巴問道:“是不是有點樸素啊,大小姐。”
她是在調侃,林清聽得出來。
林清輕聲答道:“不會。”只是這種感覺陌生,但是很溫馨不是嗎,其他桌飯菜的香味時不時飄來,能聽到他們興致勃勃的聊天,還有酒杯碰撞的聲音。
凌琉覺得她有點拘謹:“其實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是林家的孩子。”
林棟的成就A市人人皆知,兩個兒子也是大家關注的焦點。
唐不斐雖然不喜近人,但是高大帥氣有手段,作為豪門長子沒有花花腸子,一心鋪在事業上,凌琉也見過幾面,別說,他們兄妹的氣質真的很相似。
黑眸闔了闔,白皙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不自然:“看起來很不像吧。”她不過是個簡單的女子,有夢想的畫家罷了。
凌琉仔細盯著她,片刻道:“確實,我感覺你更加親近一些。”
聽到凌琉的話,林清嘴角有了笑意。
凌琉看出這個話題太沉重,于是開心的向她介紹:“我上高中就常來吃,算下來也十多年了,老板特別好,也算我和魏刻的朋友了。炒的菜也很好吃。”
凌琉眼神里有些懷念。
“你和魏刻上學就認識嗎?”林清好奇問道。
她看著他倆關系很親密,但是魏刻年齡絕對比凌琉大許多。
凌琉眼珠轉了轉,漫不經心的答道:“是啊,他應該算我的學長吧。”
只不過是被學校勸退的小混混學長。
“他在A市各個中學都很有名。”想起以前,凌琉忍不住笑了。
林清詫異,天真的問道:“學習...很優異嗎。”
凌琉捂住嘴,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你竟然覺得他學習好。”
隨后趴在桌子上,笑的花枝招展,第一聽到有人會把學習和魏刻掛上邊。
這個男人怎么都和學習二字不沾邊吧!明明社會氣息嚴重好嗎!
望著林清更加疑惑,凌琉強忍著笑意接著說道:“不是學習,他可是有名的小混混,就是那種教導主任看見哪個同學和他站在一起都要被叫去談話的。”當然包括自己。
“他大我3歲,我上高一那年,他們那屆剛剛畢業,但是他一直逃課,在外面打架,也算個名人吧,大家都挺怕他的。”
“哦對,云峰也是他帶我來吃的。”
想起那段苦澀的高中回憶,凌琉釋然了,那時候的她就是大街上沒人會看一眼的路人,在學校里更是沒有存在感。
老板端著兩盤菜放在桌子上打斷了對話,林清眼睛瞬間亮了。
忍不住贊嘆:“好香啊。”
菜色鮮美,紅彤彤的辣椒更是讓人忍不住食欲大開。
老板好像習慣了夸贊。
“我去給你們拿兩碗米飯,你看你們都這么瘦,多吃點。”
林清迫不及待的動筷子,張開嘴品嘗地道的辣子雞。
辣子雞的酥脆和口感在口中彌漫,林清滿意極了。
這樣地方的飯菜,和蘇姨做的還不一樣,更有A市久遠樸實的味道。
“我每次來都會點辣子雞,太好吃了。”
盡管吃了那么多次,凌琉依舊贊不絕口。
這頓飯就是少了口酒,但是凌琉自有打算,兩個人慢悠悠的吃完,愜意慵懶。
接著凌琉帶她去了自己常去的小酒吧,也是魏刻好兄弟在經營的。
看著凌琉在熟悉不過的坐下,林清忍不住四下打量。
國內的酒吧和國外還是有些差別的,但是無可厚非,都各有風格。
其實在林清印象里,凌琉像是那種穿金戴銀,吃喝都是海參鮑魚,花錢大手大腳的名媛。
沒想到今天來的兩個地方,像是一個普通人常去的。
剛才吃飯才花了不到一百塊錢,凌琉搶著買單的時候,林清心情復雜。
對,這是她長這么大第一次嘗試的餐館,也是第一次吃這么便宜的飯,可卻勝過那些精致昂貴的西餐百倍。
不僅滿足了她的味蕾,還有心里。
“咦,哪來的美人。”
酒吧老板托比過來招呼凌琉,卻忍不住被身旁的林清吸引。
這個女人頭發烏黑,皮膚卻格外白皙,她瓜子臉小巧的埋在長發之間,那雙明亮的黑眸并沒有與酒吧的暗色融為一體。
“我朋友。”凌琉大方介紹。
托比有些心癢癢,直接問道:“有對象了嗎?”
凌琉握拳作勢要打他:“滾開,都結婚了。”
聽著她們對話的林清抿嘴笑了,卻也沒多說什么。
“可惜了可惜了,K哥怎么沒來?”托比摸著光禿的后腦勺,好奇的問道。
凌琉點燃了一支女士香煙漫不經心的說道:“他忙著呢,管他呢?來兩杯特調,你們這些男人都一樣,廢話真多。”
托比賠笑走了。
看著桌子上的香煙林清問:“你抽煙啊。”看她愜意的吞云吐霧,想必也是個老煙民了。
凌琉以為她不喜歡煙味,于是趕緊掐掉:“對不起啊女神。”是她太得意了。
林清急忙抓住她的手阻止:“我也抽。”
說完從煙盒里拿出了一根,放在嘴邊點燃。
“我的天啊,這可真看不出來。”凌琉目瞪口呆,甚至煙灰掉到褲子上都忘記了。
這個女人到底還有多少秘密,凌琉忍不住好奇。
她看起來就是個乖乖女,可沒想到抽煙喝酒來者不拒。
“你在英國也常去酒吧嗎?”
林清點頭:“隔兩天就會去。”
“那你酒量豈不是很好?”
纖細的手指彈了一下煙灰,謙虛的笑道:“還行。”
這可讓凌琉來勁了,她高聲叫來托比:“不要特調了,來15瓶福佳白。”
托比在吧臺有點為難:“你們兩個?15瓶?”凌琉每次來都很少點啤酒,托比有些害怕她酒量不慎,再醉倒了魏刻一定會責怪他的。
“又開始廢話了,趕緊的。”凌琉摩拳擦掌,很久沒敞開來喝酒了。
15瓶福佳白被提溜到桌子上,凌琉揮揮手趕走托比,她一瓶瓶打開。
林清看著瓶蓋掉在桌子上,瓶口冒氣,自己拿起一瓶,目光溫暖:“干杯,謝謝你的招待。”
兩個女人舉手將酒瓶碰撞在一起,凌琉大口喝了半瓶,直呼過癮。
林清想要阻攔她別喝那么快,可是對面的女人明明看起來光彩照人,今天在她面前卻卸下了所有防備。
兩個人都是第四瓶了,林清覺得肚子脹脹的有些難受。
而凌琉雙眼微微迷離,顯得更加妖嬈。
“女神,你有喜歡的人嗎?”
林清一愣,沒想到她突然問這些:“有過。”心里的酸澀又冒了出來。
“多久呢。”凌琉望著空瓶子發呆。
多久嗎?是見遲以往的第一面,還是后來,還是一年后。
她的感情經歷是空白的,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么感覺,她忽然不確定了。
凌琉接著喝著,絲毫沒有慢下來,臉上的精致褪去:“你知道嗎?我喜歡一個人快十年了。”
林清下意識猜測是魏刻,但又覺得他們之間看似親密,但更像朋友。
那個精致的側臉,煞是好聞的古龍香水味,還有他溫和的目光。
難道是宋南起嗎?凌琉每次提到宋南起,都像是白天出現了星光般著迷。
“我們大學不是一個專業,第一次見到他我都覺得心臟不會跳動了,明明之前還嘲笑朋友,可他就是有那種魅力,想要讓人靠近,卻害怕被他吞滅。”
大學時代,從沒想過會遇到一個這么漂亮的男人,完美的仿佛不是這個世界上該出現的作品。
“女神你這么聰明,應該猜到了,是宋南起,我們是大學同學,我好想回到大學啊,每天醒來都能想辦法見到他,不像現在。”
人真是貪心的動物,宋南起對凌琉已經足夠包容了,但是他的每次拒絕還是讓人感到難過和窒息。
林清坐的尤為乖巧,她不知道說些什么,只能陪著凌琉喝酒,安靜的傾聽。
“后來,我終于認識他了,他很謙遜,沒有豪門的架子,我為了他參加了狗屁不懂的社團,漸漸地我們成了朋友。”
“他身邊總是有許多人,明明那么遙不可及,可他就在我眼前,漸漸地終于只剩下我一個,心甘情愿什么都不圖的陪著他。”凌琉苦澀的扯了扯嘴角,心臟仿佛被挖開了一道口子。
“他知道你喜歡他嗎。”這么強烈的愛意,應該藏不住吧,林清想到。
瓶子再次空了,好像心里那份孤寂從沒被填滿一樣。
“應該知道吧,或許也不知道。”凌琉的聲音都帶著醉意。
有人說喝醉并不是因為酒量,而是心事太多,情緒作祟。
“我從沒表白過,因為我還害怕失去,他那么好那么優秀,我為了配得上他,從沒停止進步過,可是就算現在,我們站在一起,我還是覺得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可能我還不夠努力吧。”
凌琉的卑微讓林清心里一疼,她想到和遲以往的6年。
或許遲以往比凌琉幸運,但是做朋友真的比戀人更長久不是嗎。
林清默默的拿起一瓶,慢慢喝下。
遠遠看著的托比一直不放心,他給魏刻發了短信。
桌上沒開蓋的啤酒越來越少,林清看著對面的女人頭發都亂了,臉上浮現出紅潤,說話也磕磕巴巴,她是醉了。
難得喝一次酒,林清自嘲的笑了,為什么自己還這么清醒?
“其實我很羨慕你,也很佩服你....我..有喜歡的人,也喜歡了很久,甚至到現在,只不過我們之間再也不可能了。”昏暗中,林清將情緒努力壓回了心底。
凌琉已經聽不太清她說什么了,只是胡言亂語的夸贊:“我凌琉這輩子也算圓滿了...你們.你和宋南起....都是那么好的人。”
林清錯愕,隨后柳眉擰在了一起,她和宋南起嗎?不,他們也是完全兩個世界不同的人!
魏刻急匆匆的趕過來,凌琉已經倒頭睡過去了,他看著桌上所有的酒瓶都空了,還有滿滿的煙灰缸,有些無奈。
“她喝了多少。”
林清依舊面不改色,但反應慢了一些。
“大概,6瓶吧。”
魏刻嘟囔著,看著桌上酒瓶隨后反應過來:“這么說你自己喝了能有九瓶?”
我的天,這女人還挺能喝,魏刻張大嘴巴。
沒聊太久,林清也催促著讓魏刻帶凌琉回去,魏刻堅持要送她,但她拒絕了,她想走一走。
從酒吧出來一吹風,林清也感覺腦袋有些暈了,她看了表,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
路面上沒有幾個人,這樣的夜晚寧靜又有些孤寂,抬頭看了看星空,朦朧中能看到月亮的形狀,月亮會不會孤獨呢,畢竟今晚沒有星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