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鎬京皇城所有人都等著蕭孑進京看好戲的時候,江州又傳回來了一個令人咋舌的消息。
公羊先生率門下數百門生為瘟疫一事動身趕往江州。
臨行前感嘆一句,蘭陵長安侯世子為天下黎民,赤子之心世間難尋,于大雪紛飛中數日跪求他出山,本來行將就木的他為其動容不已,遂連夜出平倉。
要知道這公孫羊在諸國中聲望極大,門下學生皆是能人奇士且遍布諸國,各國皇室都需給其幾分薄面。
雖是如此,但這公孫羊早已隱世歸山,就連周帝派人去往平倉,都沒能得見一面,偏這長安侯世子令其出了山,還得他如此高的評價,一時間眾人唏噓不已。
原本打算看一出昔日世交退婚,少年回京不依不饒的好戲的各大世家門全都歇了幾分心思,暗道這長安侯世子倒是有點兒教人意外啊……
而這一次變故,在市井百姓中卻是另一番說辭,百姓們無一不對這昔日的長安侯獨子交口稱贊,不愧是當年受百姓推崇的長安侯的嫡子,蘭陵蕭氏遺風猶存。
蕭孑王蘊之一行人歸期已至的時候,蕭硯領著一大家子人在府門口候著,生怕怠慢了這被當今天子命人請回的長安侯世子,他們的本家嫡系。
眾人望眼欲穿的時候,人終于到了。蕭硯心下一動,忙招呼著一家老小男女諸眷上前,待到人行近時,蕭硯卻察覺出了不對勁。
他看著自己的大兒子從馬上下來,神情頗為怪異,不甚高興。
蕭硯看了看他身后跟著的馬車,于是上前一步問道。
“世子呢?”
“入城后獨自去了?!笔捰硇忻鎺Р粣?,“他一意孤行,我與蘊之兄再三挽留都未留住他。”
“長安侯世子怎的如此行事?”蕭硯雙眉緊鎖,臉色沉重,“皇命在身,此番進宮,你們又該如何向陛下回秉?”
蕭衢任性妄為,公然駁了天家的顏面,他一人行差踏錯倒是無其所謂,只是陛下將人安排到了他蕭硯府中,這樣一來,甚是麻煩。
“蕭世子走之前曾告知子籍,倘若有事,可到城北老宅尋他。”
王蘊之掀開車帳,從馬車中下來,走到蕭硯身前,“蕭大人且安待陛下旨意便是?!?p> 城北老宅?蕭硯負在身后的手微微收緊握拳。
那是當年蕭氏家主蕭逸真名下府邸,當年他率先帶著整個蕭氏舉族遷至上京,也不是沒有想過入住城北老宅,只是為了避人口舌,才不得不另擇府邸。
這蕭衢此舉,極為耐人尋味,不乏有向他宣示縱使他蕭硯如今一家獨大,他蘭陵蕭氏才是正派嫡系主家的意思。
小小年紀,心思倒是有幾分深沉啊。
“既然世子執意如此,我等也不好強求?!?p> 思及此,蕭硯狀似釋然一笑,抬手拍了拍王蘊之的肩膀,“賢侄奔波數日良久,不若進府一敘,喝杯茶水?!?p> “大人美意,子籍收下了,家中來信,家母身體不適,須先回府一趟。”王蘊之開口道。
王蘊之溫和拒絕,舉止從容,叫人挑不出一絲錯處,蕭硯也不好過多挽留,只得作罷,于是便目送其離開。
“你這次去南山,可看出了那蕭衢能耐幾何?”蕭硯看著王蘊之離去的方向,卻是目光不轉的問著身旁的蕭禹行。
蕭禹行抿著唇思考良久,方才吐出這樣一句,“澹泊寡欲,不同流俗,深不可測?!?p> 聞言,蕭硯霍然扭頭,凝視著他,眸中難掩驚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