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衡的身影,如白駒過隙,霎那間,消失在朦朧的碎石小徑里,瀾兒不甘心的追跑了幾步路,使勁望去,卻再也尋不見丈夫的蹤跡。
“茗衡!茗衡!你快些回來…”
嘶吼聲響徹四方,荏苒仍不見回應。
一屁股盤坐于地的瀾兒,由哀婉的目光,漸成了模糊眼眶的淚目,一點一滴的暈染著粉頰,最后干脆是成串成串的往下流,浸濕了衣領。
因為丈夫赴京趕考帶走了幾乎所有的錢財,本就不富裕的慕家,用度自然也愈加的拮據,有時吃了一頓,餓了下一頓,這樣的日子煎熬的不僅是瀾兒的一顆思心,更是那副綿弱無力的身軀。
她病了。
伏榻休息了半日,便硬撐著身子,依舊是洗衣、煮飯、打掃院落門庭,直到天際昏黃無光,才敢回屋繼續休息。
然而遠在金陵城的茗衡,卻無從知曉這一切。
相比窮鄉僻壤的雨巷村,京城里的繁華盛景、熙攘熱鬧,令人趨之若鶩,心馳神往。
“兄臺,請問金陵蘇家怎么走?”
“前面末過巷子,右轉便能見著。”
“多謝!”
食、宿、筆、墨,不到兩日的功夫,盤纏用盡的茗衡只剩下苦澀、鋃鐺,懷里揣著那封父親的親筆信,像寶貝似的,緊緊捂著它。穿過巷子,走了大約一百米,果然尋到了蘇府。
“好大一座宅子!好生氣派。”
茗衡扣響大門,府里探出來一名小斯,打著哈欠,眨了眨眼睛,見茗衡穿著身補丁的舊衣服,除了面龐干凈整潔外,與那街邊行乞的流浪漢無異,便一臉嫌棄的模樣,問到:
“你誰啊?一大早吵吵嚷嚷的,快滾開,小爺我還沒睡夠呢。”
“這位仁兄,我來找蘇家老爺,有重要的事情,煩你去通傳一聲。”
“喲!就你這樣的貨色,還敢找我家老爺,速速離去,否則打斷你的狗腿。”
丫鬟小菊恰好路過,聞聽吵鬧聲,便走來看看。
“是誰在外頭吵嚷,不知今日是小姐生辰的喜慶日子嘛!”
看門的小斯立即諂媚到:
“小菊姐,沒事,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窮書生,非要上我們蘇府,見老爺,正被我給攔下了。”
小菊抬眼打量一下茗衡,對方雖衣裳殘破,卻好生俊朗的模樣。
“你是何人?見我家老爺做甚?”
“在下慕茗衡,原是金陵人士,父親慕南枝與蘇家老爺本是故交。今日上府,想拜會蘇老爺。”
“即是故友來訪,可有信物之類的作證。”
“有的!姑娘請過目”,茗衡急忙掏出信件,遞與小菊。
小菊自幼跟隨蘇家大小姐蘇沐沐左右,耳熏目染下,自然也識得些文字,仔細閱讀信件后,便領著茗衡進了蘇府,一路到了書房。
“公子請稍等,小姐與老爺正在閑敘,容我去傳話。”
“有勞姑娘”,茗衡躬身叩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