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游低頭吃了一口面,對念珂說道:“讓他們排成一排站好。”
念珂沖那四個漢子喝道:“聽到了沒有?排成一排,快點!”
那四個漢子不敢怠慢,趕緊排成一排,在李游的面前站定。
李游沒再理會這四人,只是低頭吃面,一直到碗里的面吃完之后,把空碗放在桌子上面,擦了擦嘴,才開口問道:“說說吧,你們是什么人?”
左邊第一個漢子答道:“回少俠的話,我們是城主府里的護衛。”
李游道:“城主府,鐘家的?”
第一個漢子答道:“是的!”
李游道:“我聽說,你們鐘家的三公子,跟白家的大小姐訂了婚約,你能跟我說說這事嗎?”
第一個漢子道:“我們三公子一表人才,與白家大小姐自幼青梅竹馬,郎才女貌……”
不等此人說完,李游便冷聲打斷道:“你可以不用說了。”對念珂說道:“念珂,你再帶他到一邊去玩玩吧!”
念珂聽到李游問關于白雨蘭的事情,有些不太高興地道:“好吧!”
第一個漢子頓時驚恐道:“不,我不要!我不要再去玩了!”
念珂心情正不好,聽到這話,一腳踹在此人的肚子上,將其踹出了兩三丈遠,跌倒在地上,弓彎著身子,猶如一只大蝦。
踹完之后,念珂慢慢走近,又是一腳,將此人踢得擦著地面滾出數丈遠。
然后又慢慢走近,再踢出一腳。
就這樣,一腳又一腳,將這人重新踢回了剛才的那條僻巷之中。
許母之前聽到動靜,朝這邊瞥了一眼,頓時嚇得連手中的勺子都拿不穩,掉進了鍋里。等到念珂一路像踢皮球一樣把那漢子踢進巷子之后,才心有余悸地對許承低聲道:“那個姑娘怎地如此兇殘?”
許承也有些害怕,不過心里卻很是暢快,說道:“這些城主府的護衛,就沒幾個好人,就該狠狠地收拾他們!”
許母道:“可是,我看著李游那孩子,舉止之間,也挺有禮貌的啊,他身邊的姑娘怎么這么暴力?”
許承道:“娘,你說這些做什么?面熟了,快盛出來吧,不然煮太久會不好吃的。”
許母聞言,趕緊拿來一只大盆,將面條撈進了盆里,然后端到李游面前,陪著笑說道:“面好了,李游啊,我再給你盛一碗?”
李游笑道:“許嬸,不用了,你把這些都給大奎吧!”
許母道:“好嘞!”把盆里的面往曹奎面前端去,剛剛端起,又問李游道:“對了,剛才那位姑娘,她還沒吃呢,我再給她做一碗?”
李游道:“不用給她做,她不吃這些的。”
許母有些疑惑,但因為心里有些害怕,便不敢多問,點頭應道:“哦,那好吧。”把一盆的面食端到了曹奎面前。
曹奎看到面來了,便加快了吃飯的速度,還有小半盆的面,被他仰起脖子,呼嚕呼嚕沒幾口就吃完了,然后把空盆放在桌上,笑呵呵地把許母手里的大盆接了過來,說道:“嗯,這只盆夠大,可以了,夠俺吃了!”
許母看到曹奎那壯碩高大的身材,坐在那里都比她站著還要高,心頭有些發怵,也不敢多說,只是勉強笑了一下,把空盆端起,回到了灶邊。
李游繼續問第二個漢子:“我剛才的問題,你來說。”
那第二個漢子滿眼驚懼,身體哆嗦了一下,才有些結巴地說道:“我……我聽說,府主大人五年前調到長州之后,看上了白氏藥行的產業,想要據為己有……但白家老太爺在朝廷里也有關系,府主大人不好強奪,所以就在白家家主死了之后,向白家提出了這個婚約……當時白家的大部分產業都已經交給白家大小姐打理了,府主大人的打算,就是想等到三公子娶了白家大小姐之后,可以慢慢通過控制白家大小姐,來蠶食白家的產業。”
李游點了點頭,道:“嗯,你說的很好。”
這時,念珂又回來了,而跟在她身后的那名漢子,此刻已經兩眼無神,臉色蒼白而又隱隱泛著青意,身形極其削瘦,臉頰之上,骨骼突顯,眼窩深陷,頭發干枯而凌亂。
回來之后,念珂說道:“這人不行,不好玩,再玩就會玩死了!”
還站在這里的那三人,看到回來的那名漢子的模樣之后,再次咱得哆嗦不已,第三個人急忙說道:“我還知道一些事情!”
李游看第第三個人,微微點頭示意道:“你說。”
第三個人說道:“其實,府主大人這幾年來,已經買通了白家的一些人,他們已經暗暗將白家的許多產業都轉到了鐘家的名下了!”
李游道:“哦?都具體買通了白家的哪些人?”
第三個人道:“這……這我就不知道了……”
第四個人卻搶著說道:“我知道,這個我知道一些!”
李游看向此人,沒有說話,但目光卻在示意此人說話。
第四個人說道:“我有一次聽二公子說過,他要約白家二房的白鴻瑞一起吃飯,我懷疑很可能跟白鴻瑞有關系!”
李游道:“白鴻瑞?”
第四個人見李游似乎并不知道白鴻瑞是誰,便又說道:“白鴻瑞是白家二房的掌事人。”
李游點了點頭,問道:“你們還有誰要補充的嗎?”
三人都低下了頭,默默無言。
而剩下的那個人,明顯神情恍惚,已經不太能溝通交流了。
李游見此,揮手道:“沒有就走吧!”
三人頓時如蒙大赦,感激涕零地朝李游拜謝,轉身就跑。
剛剛跑開,卻又被念珂叫了回來,指著還留在原地恍惚呆滯的那人,說道:“把他帶走!”
三人走趕緊扯著那人的手臂,連拖帶拽地跑了。
見曹奎還沒吃完,李游催促了一聲之后,又招呼許承把三人的馬匹喂飲了一番,等到半個時辰之后,馬匹飲飽之后,三人重新跨上了俊馬,準備再次離開。
離開時,許母語氣有些畏縮地挽留道:“李游啊,好不容易才見一面,你不如到我們家里住一晚再走吧!”
李游知道自己收拾那四個漢子,已經嚇到了許母,此刻她說這話,也不過是客氣之語而已,當不得真,便笑道:“不了,我們還有事情要做,就不過去了。許嬸,你和小承哥多保重,我們走了!”
說罷,一催馬,疾馳遠去。
看著李游三人遠去,許承對許母道:“娘,咱們也收拾收拾,不擺攤了,回家吧!”
許母道:“真不擺了?雖說李游給了咱們銀子,可娘這心里頭,總是感覺不太踏實。”
許承道:“娘,你放心吧,我仔細看過了,那銀票是真的,如果省著點花,咱們一輩子都花不完的!”
許母猶豫了一下,道:“那……那好吧!”開始收拾攤位。
收拾到一半,許母忽然道:“對了,剛才那小姑娘帶著城主府里的護衛去做了什么事情,怎么他們回來就大變樣了?”
許承道:“這我哪知道?我又沒跟過去看。”
許母道:“那,我們現在過去看看?”
許承道:“沒什么好看的吧?”
許母道:“你不去看,我去看!”放下手里的東西,好奇走了過去。
許承不放心母親,便也跟在后面,一同過去。
兩人來到偏僻的巷子口處,許母探頭往里面一瞧,登時驚呼一聲,跌坐在地上。
許承急忙上前去扶母親,無意間一抬頭,看到巷子里面的景象,也是嚇得渾身無力,不說扶起自家母親了,連他自己也跟著一起坐在了地上。
只見在那巷子里面,到處都是鮮紅的血跡。
地面上,墻壁上,涂滿了鮮血,濕溚溚、黏乎乎的,還有那濃重的血腥氣息,撲面而來。
過了好一會兒,許承才從驚嚇之中回過神來,恢復了一些力氣,急忙攙著自家母親往回走,一邊走,還一邊說道:“娘,咱們得快點離開這里!”
離開了那處巷口,許母也慢慢恢復了過來,只是在她的眼神之中,還是充滿了懼怕的意味,喃喃道:“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沒有想到,李游身邊那個小姑娘,居然這么可怕,出手這么狠毒!”
許承聽到這話,也是心中后怕不已,說道:“還好,還好,我們沒有得罪過她,而且,李游對我們也還算和善。”
許母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地說道:“李游那孩子看起來那么懂事,他身邊的人怎么就這么可怕呢?”
許承道:“娘,你說,李游他這些年會不會成了什么殺人掠貨的大盜?”
許母道:“不會吧?”
許承道:“我聽到他問那城主府的四個護衛的話,好像在著意打聽城主府和白家的事情,他會不會是打算對這兩家動手?”
許母聽得此言,害怕道:“那……那他會不會牽連到我們?”
許承道:“娘,咱們快快離開,找個偏僻的地方躲起來,看看李游他們究竟想做什么,別連累到了我們!”
許母道:“要不,咱們去城主府報信吧?”
許承道:“娘,你糊涂啊!城主府的那些人,豈是好相與的?咱們去報信,人家會相信咱們嗎?說不定,人家不但不會相信咱們,還會拿亂棍把咱們轟出來!有那四個被李游放走的人回去報信就足夠了,哪里用得著我們再去?再說了,就算人家城主府的人相信咱們,可如果我們去報信的事情,被李游知道了,你覺得他會不會放過我們?”
許母想到巷子里那滿巷子的鮮血,縮了縮脖子,弱聲弱氣地道:“那,那咱們還是不去報信好了。”
當下,母子兩人匆匆收拾好攤位上的東西,快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