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未落,一道人影就已經沖進了院子里。
來者是一個身材長瘦、面色蠟黃的青年漢子,手持兩柄黃銅大錘,看到曹奎正在吃著包子,怒聲喝道:“好大的膽子,還敢在這里明目張膽地偷吃,吃我一錘!”拎著雙錘,大步沖來,就朝曹奎當頭砸下。
曹奎見這青年漢子的錘勢甚猛,不敢硬接,一個翻滾,躲了開來。
兩柄大錘砸在了石階之上,將那厚厚的石階砸得斷裂開來,碎石四散迸飛,放在旁邊的蒸籠,立時被迸飛的碎石打得稀爛。
曹奎翻身站定,手里還拿著半個包子,看到蒸籠被打爛,頓時心疼叫道:“俺的包子!”
青年漢子一擊落空,毫不停留,縱身躍起,再次朝曹奎追趕而去。
曹奎見狀,也顧不得心疼包子了,立刻轉身就跑,跑的同時,還不忘把手里那半個包子塞進了嘴里。
青年漢子緊追不舍,兩人一起沖進了廚房,只聽得廚房之內,一陣鍋碗瓢盆哐啷啷亂響,忽然有一面墻壁被人撞破,曹奎有些灰頭土臉地逃出來,懷里還抱著一只燒雞。
曹奎撕下一只雞腿,匆匆兩口,就將整只雞腿吃得只剩下一根雞骨頭。
墻壁的破洞之中,那青年漢子也跟著跳了出來,神情有些氣急敗壞。
曹奎用手里的雞骨頭指著青年漢子叫道:“你別以為俺怕你,俺是今天晚上還沒吃飯,力氣有些不濟,不然的話,俺一拳就能把你打趴下!”
青年漢子冷笑一聲道:“空長這么大的個子,原來是個膿包,只知道逃跑,有種你別跑,吃我一錘!”舉錘打來。
曹奎轉身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叫道:“游哥兒,你幫幫我啊!”
李游站在原地未動,回道:“他的實力只是與你相當,你怕他作甚?”
曹奎像是一只大馬猴,在這小小的院子里上躥下跳,一邊跑,還一邊不忘吃著燒雞,聽到李游的話,嘴里含糊不清地說道:“可是,他有兵器,俺沒有啊!”
而那個面色蠟黃的青年漢子,一直追在曹奎身后,邊追邊打,將院里的房屋陳設,都打得稀爛一片,卻始終打不到曹奎,見到曹奎居然一邊跑一邊吃著燒雞,還能有心思跟別人說話,心里惱怒之極,暴聲喝道:“站住,不要跑!有種給我站住!”
曹奎叫道:“你要是不追,俺就不跑!”
青年漢子追著曹奎跑了好幾圈,眼見追不上他,看到站在院子中心的李游和念珂,眼中暴戾之色一閃,轉頭揮錘,就朝李游的頭上狠狠地砸了過來。
李游見狀,不退反進,往前踏出一步,一掌拍在青年漢子的胸前,將其打得倒飛了出去,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而李游的手里已經多了一柄黃銅大錘,這是那青年漢子跌飛出去的時候,被李游順手奪過來的。
李游將手里的大錘朝曹奎丟了過去,說道:“大奎,兵器來了!”
大錘落在曹奎的面前,轟隆一聲,小半個錘頭都砸進了地面之中。
曹奎把手上的油漬在身上抹了抹,一把撈起面前的大錘,隨意舞動了兩下,面露喜色,高興說道:“這錘不錯,少說也有三四百斤,正合俺用!”
被李游一掌打飛出去的青年漢子,這時掙扎著站起身來,看向李游的目光之中,充滿了忌憚之意,抹了一下嘴角溢出的鮮血,沉聲說道:“你是先天境界!”
李游略感意外地看向那青年漢子,說道:“你居然只是輕傷?還以為你會重傷呢!看來是你的身體夠硬。”
青年漢子咧嘴笑了笑,活動了幾下身體,一陣骨骼噼啪爆響之聲過后,拎起剩下的一只銅錘,朝李游走來。
曹奎將手里剩下的最后一口雞肉塞進嘴里,叫道:“喂,那個黃臉的,你的對手是俺!俺有兵器了,不怕你!”
青年漢子卻看都不看曹奎一眼,只是雙眼緊緊盯著李游,滿眼都是挑戰的欲望,一步步走向李游。
曹奎看到自己被無視了,感覺有些生氣,拎著大錘就朝青年漢子砸了過來。
青年漢子聽到背后風聲迅疾猛烈,不敢大意,只得回身舉錘相迎。
兩只大錘砸在一起,刺耳的金鐵交擊之聲傳出,夜色里濺起無數火花,兩人各自退后了半步。
青年漢子怒吼一聲:“滾!”一錘朝曹奎砸去。
曹奎毫不示弱,反而有些興奮,大吼一聲,雙手持錘,迎面還擊。
又是一記幾乎震破耳鼓的響聲,曹奎退后了半步,而青年漢子卻退后了一大步。
曹奎哈哈大笑,叫道:“再來!”舞起大錘,再次打向青年漢子。
青年漢子卻是一下躲了開來,惱怒叫道:“你滾一邊去,我不跟你打!我要挑戰先天境界!”
曹奎嘲笑道:“你想挑戰游哥兒,你差遠了呢!還是跟俺打吧!”再次舉錘打來。
青年漢子再次往后退開,叫道:“叫你滾,你滾啊!不跟你打了!”
曹奎大笑道:“不要逃,跟俺大戰一場!”緊追不舍,揮錘再來。
青年漢子數次想要避開曹奎去挑戰李游,卻始終被曹奎糾纏著,無法接近。同時,還要防備曹奎打來的大錘,一時之間,居然變成了青年漢子不斷躲閃,而曹奎連連追擊的場面。
青年漢子閃避了片刻,眼神越來越暴躁兇戾,雙眼漸漸變得一片血紅,聲音低沉地喝道:“你不要逼我!”
曹奎道:“逼你又如何?”
青年漢子怒吼道:“那就去死吧!”全身彌漫起了一股血色的光暈,猛地一錘,朝曹奎砸了過去。
曹奎見對面青年漢子模樣有些古怪,心中一驚,急忙后退躲避。
但青年漢子的這一錘來得極快,剛剛看到他舉錘,還沒反應過來,大錘就已經近在眼前,即將臨身。
曹奎眼見躲避不及,只得勉強將手里的大錘橫在身前,以作抵擋。
一聲猶如炸雷般的巨響,曹奎被青年漢子這一錘打得倒飛了出去,飛出七八丈遠,撞進了搖搖欲墜的廚房之中。
緊接著,那廚房也跟著轟隆倒塌,將曹奎埋了進去。
青年漢子渾身彌漫著血色的光暈,面目猙獰,緩緩一步步走向李游。
李游目光微微一凝,覺得青年漢子身上的那種血色光暈,隱隱有幾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見到過。
還沒等李游想明白,忽然一道沉穩的聲音響起:“威兒,你不是他的對手,收起秘術,去跟那個大個子打吧!”
隨著聲音響起,一名四十多歲的中男子,面容滿是威嚴,緩步走進了小院。
在這中年男子的身后,跟著一群身穿盔甲的護衛,這些護衛都各執刀兵,森冷而肅殺。
青年漢子聽到這中年男子的話之后,眼中的血色慢慢消退,身上的血色光暈也悄然隱沒,低頭應了一聲:“是,孩兒遵命!”轉身朝倒塌的廚房廢墟走去。
這個時候,曹奎已經掀開壓在身上的櫞條破瓦,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中年男子走到小院之后,目光盯著李游,沉聲說道:“在下鐘昆,受朝廷任命,主掌長州府內一切事務,不知閣下尊姓大名,臨夜闖入我城主府中,意欲何為?”
李游的目光在鐘昆的身后看了一眼,繼而笑道:“尊姓大名嘛,不敢當,我的姓不尊,名也不大,只是一個無名小輩罷了。來到貴府,其實也沒什么事,只是我身邊的這個大個子肚子餓了,所以想來找點吃的。不想驚擾了府中各位,引起誤會,這便打了起來。”
鐘昆冷冷一笑,說道:“誤會么?偌大的長州城,哪里找不到吃的,為何強闖我城主府中來找?”
李游攤手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指向曹奎,說道:“是這大個子一路聞著氣味,找到這里的!”
曹奎正拍打著身上的塵土,聽到這話,抱怨說道:“游哥兒,是你說要來城主府找吃的,怎么能賴到我的身上?”
李游道:“我說過這話嗎?明明就是你一路闖到廚房來的!”
曹奎點頭道:“你說過的!不信你問念珂姑娘,當時她也聽到了的!再說了,來城主府里找吃的,不到廚房,那要去哪兒?”
念珂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李游。
李游拍了拍額頭,道:“噢,我想起來了,當時,我好像是說過這話吧……”接著對鐘昆笑道:“不好意思啊,一時不小心記錯了!”
鐘昆冷聲道:“我看你們就是故意來搗亂的!蓄意沖擊朝廷官員府邸,藐視朝廷法度,與造反無異!你們準備好受死了嗎?”
李游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淡然說道:“受死?鐘府主好大的威風!看來現在說什么都是沒用,還是要先做過一場,分個勝負,咱們才能好好說話了。”話剛說完,李游忽然一掌輕飄飄地往身旁打出。
一聲悶哼響起,一個身穿黑色衣服的人忽然顯現在李游的身旁,李游的那一掌正好打在此人的胸口處。
那黑衣他面色痛苦,倒退了數步,“噗”地一聲,噴出一口血來。
李游“嘖”了一聲,看著那黑衣人道:“你似乎不怎么抗揍啊,同樣一掌,那使錘的黃臉只是受了輕傷,而你居然就重傷了,真是枉為先天境界!”
黑衣人用手捂著胸口,目中滿是難以置信的陰沉之色,嗓音沙啞地問道:“你是怎么發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