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游沉吟想了想,說道:“先找個地方停下來,讓你娘將養(yǎng)幾天吧!”
曹奎道:“可是,游哥兒你還沒有回家安置家人……”
李游道:“我家距離還遠(yuǎn),就算是我們不停下來,這三五天之內(nèi),也是趕不回去的,還是先照顧你娘,你娘的身體要緊。”
在李游的決定下,幾人找了一處偏僻的小山村,向當(dāng)?shù)氐霓r(nóng)戶租了一間院子,暫時住了下來。
李游隨身攜帶的藥材,都是年份比較久遠(yuǎn)的珍稀奇藥,藥性極佳,在農(nóng)戶家里養(yǎng)了三天之后,曹母的氣色就變得紅潤了起來,身上的病癥也已經(jīng)消失了,只是身體還是比較虛弱。
曹奎利用這三天的時間,用藤條編制了一個又大又結(jié)實的背簍,足夠曹母和小荷兩人一起坐進(jìn)里面,還有很大的空余之地。
然后,曹奎又在背簍里面鋪了厚厚的被褥,用以遮擋風(fēng)寒。
曹奎這是見到自家母親病情稍好,不愿再讓李游為他多做耽擱,打算用這只背簍背著母親和小荷,一起再行趕路。
李游見到這背簍之后,夸贊道:“大奎你的手藝不錯,這背簍做得好!”
曹奎呵呵笑道:“游哥兒,咱們今晚就走吧,俺讓俺娘和小荷坐在這背簍里面,由俺背著就行。”
李游卻搖頭道:“不,你留下,按照我給你娘配的藥方,讓她再休養(yǎng)一段時間,等到她的身子健壯一些之后,再行趕路,否則我怕她路上經(jīng)受不住,會再次生病的。”
曹奎擔(dān)憂道:“可是,游哥兒你在這里多停留一天,你的家人也就有可能多一分危險……”
李游說道:“這樣,我打算一個人先走,等你娘身體大好之后,你們隨后趕來就是,這是我家的地址,我已經(jīng)畫好了地圖,你們沿著地圖行走,就可以找到我家。”說著,把一張畫著地圖的紙張遞給了曹奎,稍稍頓了頓,繼續(xù)說道:“另外,我會讓念珂留下來,如果遇到危險,她可以幫助你。還有,你們最好還是夜行而晝息,如果要找人問路,也讓念珂或者小荷去問,你不要現(xiàn)身于人前。”
曹奎接過地圖,看了看,猶豫了一下,點頭道:“好吧,俺聽你的。”而后語氣有些低沉地道:“游哥兒,對不起,是俺拖累你了。”
李游笑了笑,拍了拍曹奎的臂膀,說道:“說這些話做什么?如果你不是因為跟著我殺了鐘昆父子,也許就不用惹上這種禍?zhǔn)拢阋簿筒挥脫?dān)心你娘的安危而跟我一起奔波了,要說對不起,也該是我對你說才是。”
曹奎有些激動地說道:“游哥兒,跟著你,俺不后悔的!如果沒有你教俺功法,給俺吃各種丹藥,俺是不可能有現(xiàn)在這般武功境界的!如果沒有跟著你一起去了醉春樓,俺也不會遇到小荷的!所以,俺對你只有感激,沒有半分怨言的!”
李游道:“行了,你的這些話,不說我知道!”然后又低聲對曹奎說道:“小荷她應(yīng)該對我們有所隱瞞,雖然她的隱瞞未必就含有惡意,但你自己還是要多小心一些。”
曹奎說道:“俺相信小荷不會害俺的!”
李游道:“我沒說她會害你,我只是擔(dān)心她對我們隱瞞的一些東西,可能會帶來一些不好的事情發(fā)生。到現(xiàn)在為止,我們只知道她是醉春樓的一個小姑娘,其它的一無所知,我不知道你那天夜里對她說了什么樣的話,會讓她愿意跟隨你,但你確定她跟著你就一定沒有別的目的嗎?她跟你坦白過她過去的經(jīng)歷嗎?她真的是叫小荷嗎?還有沒有別的名字?這些你都清楚了嗎?”
曹奎一時無言以對,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那……俺找她問問去!”
李游當(dāng)即阻止道:“如果你想把她逼走的話,我不反對。如果你想留她在身邊,那就等她自己主動跟你說這些吧,等到她愿意的時候,她應(yīng)該會告訴你一切的。放心,有念珂在,路上遇到的大部分危險念珂都能應(yīng)付,有的時候,念珂可是比我還要厲害的呢!”
曹奎聽了這番話,喉頭微哽,嗓音略有些沙啞道:“游哥兒,謝謝你!”
李游笑著說道:“你可別感動得哭了啊,一個大男人,哭出來可是會很難看的!”
曹奎也跟著笑了,使勁抽了下鼻子,說道:“游哥兒你放心,俺不會哭的!”
當(dāng)念珂得知自己要和李游分開之后,心里十分不舍,被李游好一頓勸說之后,她才不太情愿地答應(yīng)了下來。
這天夜里,李游與念珂、曹奎、小荷三人告別之后,悄然離去。
李游這一次離開,并沒有騎馬,而是步行。
那些買來的馬匹,都只是普通的凡馬,每日能行數(shù)百里就已經(jīng)是極限了,還遠(yuǎn)不如李游施展輕身功法的速度快捷。前些時日,李游之所以騎馬而行,除了要節(jié)約體內(nèi)的先天真氣以應(yīng)付可能遇到的危機(jī)之外,也還有照顧曹奎和小荷速度跟不上的原因在內(nèi)。
這一次李游獨自前行,便不再節(jié)約先天真氣,一路疾行,快如迅風(fēng),往往數(shù)息之間,便已經(jīng)走了一兩里的路程。
一夜過去,李游已是走了一千四五百里的路程,體內(nèi)的真氣也因此而消耗了大半。
清晨時分,李游在一座山巔之上,隨意吃了一些干糧,迎著朝陽,盤膝打坐,一個時辰之后,不僅體內(nèi)的真氣盡數(shù)恢復(fù),連夜趕路的疲憊也都一掃而空。
李游站起身來,舒展筋骨,深提一口氣息,縱身躍出,疾馳于山野草林之中,很快消失不見。
七天之后,景州府城,李游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這里。
本來,李游路過此地,是不打算進(jìn)城的,不過當(dāng)他看到景州城的時候,忽然心中若有所感,想就要進(jìn)城走一走。
李游選擇進(jìn)城的方向,依舊是當(dāng)年他與李雙富、張雅月所走的那座城門。
入城之后,原來的那座“客來緣”客棧早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而是換成了一座名叫“福升”的客棧。
看到“福升”兩個字的時候,李游兩眼微微一瞇,慢慢走了過去。
客棧里的伙計看到李游進(jìn)門,急忙上前招呼了一聲:“喲,這位客官,您里邊請!”
李游點了點頭,不動聲色,走了進(jìn)去,在一張空桌上坐了下來。
伙計躬身笑問道:“客官,不知您要吃點什么?不瞞您說,我們這客棧里邊,可是有著一位曾經(jīng)宮廷里的御廚,做出來的菜品,那叫一絕!平常您絕是品嘗不到的!”
李游微微挑眉,說道:“哦?你們一家小小的客棧,居然還能請得起宮里的廚子?”
伙計笑道:“那是自然!不過說來也是巧合,那廚子因為他師父在宮里犯了事,他也被連累了,這才流落至此,我們東家看他可憐,便收留了他,從此就在我們客棧住了下來。”
李游聽著這熟悉的套詞,微微笑了笑,問道:“你們東家可真是好心腸!”
伙計自豪道:“那是自然!在這整個景州城,就沒有不說我們東家好的!”
李游好奇問道:“不知你們東家如何稱呼?”
伙計笑道:“我們東家姓王,名字嘛,你看這客棧外面的招牌就知道了!”
李游笑道:“王福升?”
伙計贊嘆道:“客官您真是聰明,我一說,您就猜到了!”
這時,遠(yuǎn)處有人叫喊:“小二!”
這伙計應(yīng)了一聲:“哎,客官您稍等,馬上就來!”又問李游道:“不好意思,那邊有人叫了,不能再跟您閑聊了,不知客官您打算要吃點什么?”
李游沉吟道:“嗯,隨便來幾個拿手的好菜吧,要你家那位曾經(jīng)的御廚做的菜。”
伙計一臉為難之色地說道:“客官,您這要求,恐怕不行,曾大廚只有一個人,而來到客棧吃飯的人,大都是沖著他的名聲來的,都想點他做的菜,若是每個菜都讓他操手,他也忙不過來啊!因此每人只能讓曾大廚給做一道菜,多了不做的。”
李游道:“你家那位御廚姓曾?”
伙計點頭應(yīng)道:“是的!”
李游道:“那就讓他做一道菜吧,其余的隨便上幾個就好!”
伙計應(yīng)道:“好嘞,您稍等,很快就好!”說罷,轉(zhuǎn)身朝之前叫喊的那人快步走去。
李游倒了一杯茶水,一邊小口輕酌,一邊四下觀察著。
只見這客棧之中,人來人往,看起來與一般的客棧并沒有什么兩樣。
過了片刻,客棧里的伙計端著酒菜走了過來,將酒菜擺上桌子之后,指著其中一盤白嫩的雞肉說道:“客官,這一道是宮廷御菜,名為‘雪蓮白雞’,看起來是雞肉,其實則是一份素菜,您慢慢品嘗!”
李游仔細(xì)審視了一番,確認(rèn)面前的酒菜都沒有被下毒之后,這才夾起一塊潔白如玉的雞肉,放入了嘴中品嘗。
口感和味道,吃起來與真正的雞肉都十分相似,若是不是客棧的伙計言明,李游幾乎都會以為這就是真正的雞肉。
正吃著,客棧里忽然有人高聲叫道:“王老板來了!”
這一聲喊過之后,客棧里頓時沸騰了起來,絕大部分客人都站了起來,紛紛迎接。
李游轉(zhuǎn)頭去看,只見客棧的樓上,正走下來一個中年胖子,不斷地與諸多客人微笑打著招呼。
看到這個中年胖子,李游一眼就將其認(rèn)了出來,此人就是當(dāng)年在平安鎮(zhèn)時,同樣開著一家名叫“福升客棧”的老板,王福升!
而在王福升的旁邊,則是跟著一個身形削瘦的漢子,模樣約有四十來歲。
這個漢子,李游也是識得的,名叫曾志,六年前,在平安鎮(zhèn)時,他被歷山縣的那位姓羅的副堂主強(qiáng)行從福升客棧帶走,其后又一路給羅副堂主等人暗中下毒,最后在羅副堂主遇襲之后,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