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趁著夜色,一路疾行,及至天亮時分,已經行了兩百多里的路程。
小荷不通武藝,走不得快路,一路都是被曹奎背在身上前行。
由于已經遠離了長州府城,曹奎也不是太過擔心自己會被人認出來,見到天雖然已經大亮,行人漸多,也并未就此停下,而是與李游一起,買了數(shù)乘俊馬,繼續(xù)趕路。
卻不料,才走了半天,及至中午的時候,就遇到了數(shù)十名官府追緝的人來,那些人看到曹奎之后,立刻叫著捉拿反賊的口號,殺將過來。
交手之后,李游等人才驚然發(fā)現(xiàn),官府追來的那些人當中,竟是有一小半人都會赤血門的功法。
經過一場惡戰(zhàn)之后,官府中人盡數(shù)死絕,除了會赤血門功法的那些人被李游三人殺死以外,其余的官府中人,全都是被同行的那些懂得赤血門功法的人所殺死,變成干尸。
曹奎在戰(zhàn)亂中,為了保護小荷,又受了幾處創(chuàng)傷,好在有念珂在場,及時為他袪除了侵染在體內的污染,因此傷勢并不嚴重。
經此一戰(zhàn)之后,曹奎再不敢輕易在人前現(xiàn)身了,四人找了一處偏僻的荒廟,暫時入內安歇,等到入夜時分,才再次啟程趕路。
如此曉宿夜行,走了三天之后,四人來到了連州境內。
曹奎就是連州人,此后在曹奎的帶領下,又走了一天時間,來到了一座破舊的小鎮(zhèn)上。
在破舊的小鎮(zhèn)的邊緣處,曹奎敲響了一座低矮破舊的小茅屋的房門。
正值深夜,曹奎一邊敲著門,一邊低聲喊道:“娘,俺是大奎,俺回來了!”
喊了片刻,茅屋之中,傳出了一個有些虛弱的女人的聲音:“大奎回來了?”一陣悉索的穿衣聲響起,緊接著屋里亮起了燈光,然后是匆忙的腳步聲。
很快,茅屋那簡陋的房門被打開,一個身形瘦小的中年婦人,滿面風霜之色,站在曹奎的身前,她的身高還不到曹奎的腰際處,手里拿著燈臺,仰頭朝曹奎看去,看了半晌,有些不確定地道:“你……你真是俺家大奎?”
曹奎蹲下身來,語氣激動地道:“娘,俺就是大奎啊,俺學成本事回來了!”
隨著曹奎蹲下身來,中年婦人終于看清楚了曹奎的模樣,有些激動地說道:“你真是大奎!沒想到,六年過去,俺家大奎都長這么大了!”
曹奎熱淚盈眶地道:“娘,這些年讓你受苦了,你放心,從今往后,俺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一把拉過小荷,說道:“娘,你看,這是俺媳婦,你的兒媳,她叫小荷!”
曹母看到小荷之后,歡喜地拉住小荷的手,滿臉都是笑容,夸贊道:“好俊俏的姑娘,俺家大奎也有媳婦了!姑娘,來來來,快進屋,還有后面的那位小哥兒和姑娘,你們也是大奎的朋友吧,一起來進屋,大家都進屋來!”說著急忙側身相讓,請李游幾人進屋。
曹母側身一讓,腳下的鞋子居然掉了。
曹奎急忙彎腰去拾,這才發(fā)現(xiàn),鞋子的方向,居然是顛倒著的,鞋跟朝前,鞋頭朝后。
曹奎詫異道:“娘,你咋把鞋給穿反了?”
曹母接過鞋子,不在意地笑著道:“剛才起來得匆忙,聽見你在門口叫喊,俺急急忙就趕了出來,也沒注意到把鞋穿反了。”
小荷在旁道:“大奎,娘的衣服好像也穿反了,我先進去幫娘把衣服換好!”說著,扶了曹母往屋里走。
曹奎經小荷一提醒,才發(fā)現(xiàn),自家母親果然是把衣服也穿反了。
過了片刻,小荷扶著穿戴整齊的曹母再次從屋里走了出來,邀請李游和念珂進屋。
低矮狹仄的小屋之中,在李游四人進去之后,頓時變得十分擁擠。
屋內陳設十分簡陋,只有兩個木頭樁子作為椅凳,外加一張簡陋的矮桌,除此之外,便是一張破舊的床榻。
四人見此,都只得站在屋里。
而曹奎更是一直彎著腰、低著頭,生怕一旦站直了身體,會將茅屋給頂出一個窟窿來。
曹母有些窘迫地道:“屋里太小太簡陋了,怠慢大家了,小哥和那位姑娘,你們坐椅凳上吧,大奎和小荷坐床上,俺去給你們燒點水喝!”
四人連忙阻止道:“不用燒水,我們不渴的!”連勸了好幾次,才將曹母勸止。
李游和念珂在曹母的一再邀請之下,坐在了木樁之上,小荷也坐在了床榻的邊沿上,讓出一部分空間,留給曹奎。
曹奎想讓曹母坐下,曹母卻是堅決不肯,最后曹奎拗不過,便只好走過去坐下。
哪知道,曹奎剛一坐下,“嘩啦”一聲,就將整個床榻給坐塌了,還害得小荷也跟著跌坐到了地上。
曹母見了,慌忙上前扶起小荷,不好意思地道:“這床用了十多年了,不太結實,小荷你沒摔著吧?”
小荷因出了丑,臉色有些發(fā)紅,低聲道:“娘,我沒事的。”
曹母朝曹奎訓斥道:“大奎你也真是的,也不知道輕著點坐,你看把小荷給摔的!”
曹奎撓頭道:“俺也沒有想到這床會這么不結實……”
曹母有些惑然道:“俺記得你小時候,經常往這床上爬,也沒把床給壓壞啊!”
曹奎說道:“娘,俺小時候那才多大啊,現(xiàn)在俺都長這么高了。壞了就壞了吧,娘,你把東西收拾收拾,跟俺們走吧!”
曹母聽得愣了一下,下意識道:“走?上哪去?大奎你才剛剛回來……”
曹奎怕母親擔心,不敢說自己正在被官府通緝,只好騙說道:“俺現(xiàn)在學了一身的本事,跟著游哥兒在江湖上走動,讓你一個人在家里,我也不放心,打算讓你跟跟游哥兒的家人們住到一起。”這話是李游提前與曹奎說好了的。
然后,又補充說道:“娘,你不知道,這些年來,俺多虧了有游哥照顧,不然的話,俺現(xiàn)在只怕還沒啥本事呢!”
曹母聽了之后,忙向李游道謝道:“哎呀,原來大奎一直都受你照顧,大奎他腦子笨,只怕這些年來給你添了不少的麻煩吧?”
李游笑著道:“嬸子太客氣了,其實大奎說的不對,我也沒照顧過他什么,反倒是他,這些年來,一直幫了我不少的忙!”
曹母猶豫了一下,說道:“俺家大奎一直都受你照顧,現(xiàn)在又要接俺去跟你的家人一起住,俺覺著……這不太好吧……再說了,俺在這里也住慣了的,換個地方,恐怕也住不太慣……”
曹奎勸道:“娘,有啥住不慣的?咱家現(xiàn)在破舊成這樣,你跟著俺走,到時候讓你住大房子,穿好衣裳,吃好吃的……”
曹母聽得十分高興,說道:“哎喲,大奎你說得這么好,俺都怕俺消受不起呢!”
曹奎道:“娘,你放心,俺現(xiàn)在有錢了,你想要啥就能買啥,可勁兒的花都行!”拿出一沓厚厚的銀票,繼續(xù)道:“娘你看,這是銀票,這一張是一百兩銀子,這一張是五百兩銀子,還有這一張是一千兩銀子……”
曹母看得吃驚不已,有些擔心地說道:“大奎啊,你哪來的這么多錢?不會是做啥壞事了吧?”
曹奎道:“娘,你想啥呢?俺咋能干壞事呢?這是俺跟游哥兒一起賣藥材掙的錢!”
曹母道:“賣藥材能掙這么多錢?”
李游笑道:“嬸子,你就放心吧,這錢確實是我們賣藥材掙的,因為我們賣的是珍稀藥材,所以很值錢,大奎他手里的那點錢,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大頭都在我這里呢!”
曹母還是不太放心地追問道:“啥藥材啊?能這么值錢?”
李游道:“都是江湖上練武的人常用的藥材,比一般治病的藥材要貴重許多。”
曹母似懂非懂地點頭道:“哦……”
最終,在李游和曹奎的勸說之下,曹母終于答應了曹奎,又開始收拾東西。
其實也沒什么東西值得收拾,都是一些破衣服、碎布頭,甚至是家里存放的一些糧食,但曹母都舍不得丟,曹奎連勸了數(shù)次,都勸不住她,最后還是小荷出口相勸:“娘,這些東西都不值錢,拿著走在路上也是累贅,還是不要拿了吧!”
曹母聽到小荷的話之后,思量再三,終于丟棄了大部分東西,只拿了幾件換洗的衣裳。
等到收拾停當之后,五人便連夜再次出發(fā)。
而連夜行走的理由,則是李游編的,說是他們幾人都是身懷重金,如果白天走的話,可能會遭人覬覦,遇到劫匪,所以選擇在夜里趕路,不會遇到太多的人,比較安全。
曹母因為沒有過外出行走的經驗,一時信以為真,也就不再多問。
曹母與李游同乘一騎,曹奎與小荷同乘一騎,而念珂單獨騎著一匹馬,還有幾匹備用的馬匹一路隨行。
讓人沒有想到的是,走了一百多里路程,天明之后,曹母卻是病倒了。
原來,曹母本就身體虛弱,再加上趕夜路受了風寒,一路顛波,身體就經受不住了。
好在李游和曹奎都頗懂藥性,而李游的儲物袋中更是隨身帶著許多珍貴的藥材,當即取了相應的藥材進行配伍,煎煮之后,讓曹母服下。
曹母服藥之后,氣色稍好一些。等到她安睡之后,李游對曹奎道:“你娘應該是因為長年吃苦受勞,導致身體太弱,此時又受了風寒,只怕是走不了急路了,必須將養(yǎng)一段時間才行。”
曹奎擔憂道:“那可咋辦?俺還說讓她享福呢,沒想到一回來就讓她受罪了……”

道且徐行
這一章比較平淡,是為后面的故事情節(jié)作一些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