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方爾回到自己長居的山洞，看見風塵已經醒過來了，笑著對他說：“你那個師弟倒是對你不錯，敢只身來救你。”

　　“有什么都沖我來，他是無辜的。”風塵自己被抓住都沒有這么緊張。

　　“你放心，我也算愛憎分明，不會對他做什么，”賽方爾見他這副緊張的樣子，有些羨慕又覺得十分刺眼，“不過他自己會不會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你……咳咳，什么意思？”

　　賽方爾不再回答他，而是躺下休息起來，任憑風塵再怎么叫喚他都好像沒聽見。說實話，賽方爾這人性格雖然邪僻了些，卻是極會享受的，他隱居的這片楓樹林，若是忽視陰寒的氣息，當真是個風景秀美、寧靜安和的好地方。只是可惜，這樣的安寧在風塵來到過后總是維持不了多久。

　　正是賽方爾要放下防備入睡的時候，外面突然狂風大作，風卷落葉，肅殺蕭瑟得很。

　　“最近我這兒還真是熱鬧。”對來人，賽方爾似乎早有預料。

　　還不等賽方爾走出山洞，就聽見有人喊：“賽方爾，出來，將我兒放了！”來人正是東海的珍珠夫人，風塵的母親。

　　好像是覺得別人這樣氣急的樣子十分有趣，賽方爾停下朝洞外走出去的腳步，又回到原位坐下，傳音出去：“夫人何必動怒，在下不過是請風塵公子在這里喝幾天茶罷了。”

　　“喝茶，哼！冠冕堂皇！”

　　賽方爾失笑：“是不是冠冕堂皇都不重要，我只問夫人一句，你兒子如今已被我毀了容貌，斷了筋脈，再也無法修煉，你可……還愿意救他回去？”

　　珍珠夫人一聽自己兒子被他這樣折磨，頓時又是心疼又是氣憤：“你竟敢這樣對他！”

　　“夫人只需回答救，還是不救。”

　　“風塵是我的兒子，我怎么可能舍棄他！”

　　這樣的答案是在賽方爾的意料之中，可親耳聽到，心中還是一痛，為什么當年自己的母親不愿意拉自己一把？他似乎還是不甘心，又問：“無論什么代價？”

　　“當然！”

　　賽方爾看向風塵，有些羨慕，有些嫉妒。

　　“好，那就拿東西來換你兒子吧。”

　　聽他這話珍珠夫人頓時覺得有了希望：“你想要什么？”

　　“當年風塵害我在藥谷懸崖下傷了臉，你只需用能治好我的臉的東西來換他，從此以后，我與他之間再無恩怨。”

　　“好，你且等著，只不過，我兒的性命……”

　　“夫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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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賽方爾說出條件沒多久，當歸就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千年人參萬年當歸，可解百毒、治百傷。想治好那么嚴重的傷，別無他法，他要的，就是自己。

　　雖然當歸的年紀只有不到千歲，但這只是從他有靈識開始算起，在陌陌飛升后，想要結出靈識極其不易，所以說，當歸未有靈識的時間肯定超過萬年。這些年，為了防著有不軌之心的人為了當歸這全身寶而對當歸有所企圖，陌陌和方無念從不對外人透露當歸的原身，別人只當他是喜愛醫術才取名當歸。

　　想明白之后，當歸心中早已有了決定。此時，他躲在藥谷的一角，看向高處的死生殿，深吸一口氣，朝那個方向跪下磕了三個響頭，便不再留戀地離開。

　　他又去了一趟靈山，姑姑去了人間還未回來。靈山上的風是暖的，垂下的藤曼被風吹得一晃一晃，隱隱約約的，他好像能看見姑姑躺在椅子上打瞌睡。當歸笑著搖搖頭，轉身離開。

　　最后，他來到東海，等待夜幕降臨，海面上的夜明珠逐漸開始閃爍，這樣的好景色，應該再也看不到了，當歸覺得有些可惜。海風有些咸，吹得當歸眼睛有些濕潤，他又感覺有什么從臉龐趟過到了嘴邊。咸的，像是海水，卻更加苦澀。

　　“當歸！”珍珠夫人驚訝在東海看到他

　　“夫人。”

　　珍珠夫人顯然沒有找到賽方爾要求的東西，眉頭緊鎖，不知所措：“那個小人，要我那東西去換塵兒，可是……”

　　當歸報以安慰一笑，道：“夫人放心，那東西我已經尋到了，次此前來就是告知夫人，我們一起去接師兄歸來。”

　　知道當歸是藥谷弟子，珍珠夫人不疑有他，立刻和當歸踏上了去往楓樹林的路。來到楓樹林，當歸踏著火紅的落葉，想著，在這樣美麗的地方，倒也不可惜。

　　賽方爾沒想到這么快又有人來了，看到當歸與珍珠夫人更是驚訝：“這么快就尋到了？這才過了幾日呀，何必著急，我和風塵還沒能好好敘舊呢。”

　　“不必廢話，東西我們已經給你帶來了，你趕緊放了我兒子。”珍珠夫人愛子心切，實在等不及想要救出兒子，不想與之多費口舌。

　　賽方爾一笑，手一揮將風塵帶了出來。

　　“塵兒！”

　　珍珠夫人想要上前，卻被賽方爾攔下：“夫人，一手交貨，一手交人。”

　　風塵看到當歸和母親，心情說不激動肯定是假的，可是他身上沒有半分力氣，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干看著。

　　珍珠夫人看向當歸，賽方爾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向當歸。

　　“我確實找到了你想要的東西，”當歸緩緩走向賽方爾，“只是這東西不可見光，我要私下交給你，你先將我師兄放了。”

　　“小朋友，我可不傻，將你師兄放了，我可沒有籌碼了。”

　　“我不是還在你手上。”

　　賽方爾搖搖頭：“我對你不感興趣。”

　　當歸咬唇沉默了一會兒，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師兄，問賽方爾：“我師兄，還能恢復如初嗎？”

　　“有藥君在，這點傷想來不成問題。”賽方爾不以為意。

　　“那就好，”當歸欣慰一笑，“你要找到東西……就是我。”

　　“什么！”

　　在場的其他三人都是驚訝的表情。

　　“你在胡說什么？”

　　“千年人參萬年當歸，你應該不是不知道，千年人參早已不存在，而我的原身，就是長在靈山萬年的當歸。”

　　風塵已經知道當歸要做什么，可是他卻無力阻止，氣息越來越急，他想告訴當歸，他不值得被這么對待，這一切都是他罪有應得，不應該讓別人來替他還債……

　　“師兄，”當歸走到風塵身旁，賽方爾沒有阻攔，“你比我聰明，比我厲害，若是用我一命換你一命，值得。”

　　不行，不行！風塵心中在吶喊，可惜他喊不出聲。

　　“我已將我畢生修為都聚到心脈，”當歸伸手朝自己的心臟，“交與你……噗—換，換我師兄。”

　　“不要！”終于喊出聲了，卻只能看著那個身影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