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修的鳳軒殿比之前更加輝煌壯麗,四方屋角站著栩栩如生的藍漆鳳凰被金黃色琉璃瓦襯托得熠熠生輝,大殿左側是一只白玉獅子,右側是一把翡翠雕刻的十字圣劍。
雪嵐哀突然想起了在永冬城關于守護神冰魂鳥的傳說中還有個故事,獅子妖怪在臨死之前見過冰魂鳥,它向冰魂鳥祈愿想得到一柄能夠斬斷熾零山的寶劍,讓雪漠凄冷的冽風灌向永恒之城,流向北語度爾,最終一定會冰封大陸,常年深居雪漠的它對那里的冽風有著想當的信心。
但雪嵐哀卻不以為然,雪國艾斯珪諾從來都沒聽說過有獅子妖怪的存在,要真說有,也是在那個毫無根據的傳說里才有。
只是鳳軒殿此刻的模樣讓他陷入了沉思,這位表面看去沒心沒肺的皇子雖然只有十三歲,可他的心思誰都猜不透,畢竟每一次噩夢經歷的死亡都深刻地印在他的腦海里,從出發迎接死亡到噩夢結束的重生,都不敢遺忘。
“父親。”雪嵐哀剛準備敲門,這扇小葉紫檀木門就被人拉開了,空氣中流動著芬芳又新鮮的檀木香。
“進來吧。”泉彌木攏了攏身上的藍紋鳳羽袍,聲色平淡。
“不知父親叫我是為何事?”雪嵐哀聲音顯得有些拘謹,突然他的目光被側殿那尊與成年人身材差不多的石像吸引了,那是一個女人,長相算不上驚艷,卻非常耐看,笑容燦爛,手里捧著一束紫色桔梗。
“這是你第一次見到你的母親吧。”泉彌木晶藍色瞳仁泛著微紅,一瞬間大殿異常壓抑。
“我的母親?”雪嵐哀知道空氣為什么這么壓抑了,關于他的生母迎歡皇后的事跡在梨洛園里已經沒有人敢談論了,所以他了解的不多,確切來說他了解的信息只有兩個,那是一個愛笑的女人,以及那個女人被他親手殺死了。
“你的母親最喜歡的花便是桔梗了,她手里的那一束是我送給她的最后一束,其實它早就腐爛了,我施加了幻術讓它看起來永不凋零,當然我知道那只是自己的執念罷了。”泉彌木像是在陳述一段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可濕潤的眼角騙不了雪嵐哀。
“她...是怎么死的?”雪嵐哀輕輕問道,這是他一直想問卻不敢問的問題。
“下次你回到這里的時候我會告訴你。”泉彌木出人意料地平靜。
“好。”雪嵐哀竟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最害怕的答案泉彌木沒說。
“如果他說是你殺的,你會以死謝罪還是殺光他們?”黑暗中傳來一陣懶洋洋地聲音,這是雪嵐哀夢境里的黑影的聲音。
“都長這么大了。”泉彌木拍了拍他瘦小的肩膀,臉色一如即往地嚴峻,但還是掩蓋不了聲音里夾雜地欣慰。
“是啊。”雪嵐哀倒是有些錯愕,或者說是受寵若驚,從小到大他的父親都沒有像這樣和自己這樣溫柔地說話。
“替我辦一件事吧。”泉彌木從腰間掏出了一塊鑲滿了寶石的暗金色令牌。
“這是?”雪嵐哀一眼就看出了這不是雪國的東西,因為最大的那枚黑曜石狀楓葉寶石很有可能是來自西南方。
“一塊令牌而已,幫我還給雅森流聯盟國的麥柏爾。”泉彌木將令牌遞給了雪嵐哀。
“亂風者的麥柏爾?他來雪國了?”雪嵐哀接過令牌,驚訝地問道。
“不,他在雅森流,所以你要去一趟南方。”
“好吧,你也聽過白雪獅子妖怪的傳說?”雪嵐哀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想到了鳳軒殿門口的獅子和圣劍。
“當然,或許你很快就會見到她吧。”
“她還活著?那傳說是真的?她真的要斬斷熾零山讓雪漠的冽風冰封大陸?”雪嵐哀的聲音有些激動。
“誰知道她呢。”泉彌木的目光瞟向門外的獅子,嘴角浮現出一抹微笑。
………
歐燬地索爾城一如既往的繁鬧,東城街頭的沉月樓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老板娘皺著好看的眉頭,目光死死盯著自己手里的算盤。
“誒,你干嘛!”老板娘聲音略帶一絲惱火,斥責道。
“開門營業啊,再不營業咱們都得出去喝西北風了。”年輕伙計回頭看了一眼頭都沒抬的老板娘,嘆了口氣。
“不許開門,今天那兩個家伙該回來了,讓他們先在外面喝喝西北方。”老板娘故意將聲音抬高。
“老板娘,我錯了。”門外傳來一陣諂媚的聲音。
“是花淵大人回來了。”年輕伙計激動地拿開門鎖。
“反了你。”老板娘手里憑空出現了一根青色光鞭,一鞭子抽在年輕伙計的手旁,嚇得他手直忙往回縮。
“老板娘,你不開門那我去桂宮啊。”
“你去找死?她正在氣頭上呢。”老板娘冷哼一聲。
“那怎么辦?沒錢吃飯了,桂宮起碼還管飯,被打死總比餓死好。”里澗花淵撇了撇嘴。
“那你去吧,正好我等下也要去蹭飯。”老板娘嗤笑。
“師父,不是說去青韻山嗎?”源若傾扯了扯里澗花淵衣服,小聲問道。
“你收徒弟了?”老板娘推開了木門,一張瓷娃娃般地可愛臉龐映入眼簾。
“嗯,介紹下,源若傾。”里澗花淵笑著揉了揉源若傾的長發。
“她就是源若傾啊。”老板娘意味深長地說道。
“姐姐你好,我叫源若傾。”源若傾露出了兩顆可愛的虎牙。
“叫阿姨,別亂了輩分。”里澗花淵糾正道。
“呸,什么阿姨,叫姐姐挺好的,還有個家伙呢?”老板娘邊說邊在腰間摸索著什么,片刻不到她白皙的手掌便多出了兩顆粉衣糖果。
“狩一?他有點事需要處理,一回來就跑了,估計是不敢面對那兇婆娘,真慫。”里澗花淵攤了攤手,一臉鄙夷。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這家的糖果啊。”源若傾接過老板娘手里的粉衣糖果,滿臉雀躍。
“頭一次見老板娘身上能掏出糖果來啊。”里澗花淵打趣道。
“走吧。”老板娘沒有理會里澗花淵,自顧自的整理著身上的青紗長裙。
“去哪?我水都沒來得及喝就要出去?”
“去桂宮蹭飯啊。”老板娘白了里澗花淵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