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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分手后

第十八章 再見蜉蝣國

被迫分手后 橙疏 9294 2019-10-26 12:00:00

  一切都安靜了,留下兩人面面相覷。

  陶蘇還沒有回過神:“剛才發生了什么?”

  “你打開了那個袋子,然后他被吸進去了。”

  “袋子里是什么?”

  陶蘇將袋子打開,給慕疏看:“一只小小的仙人球。”

  “那他呢?”

  “消失了。”

  “消失?”

  “是,消失了。”

  “陶蘇,我害怕。他是不是鬼啊?”

  “別怕,他不是鬼,這些天我跟易湘都能看見他,他就不是鬼,還有,你看其他同學也能看見他,對不對?”

  “對對,”慕疏渾身直哆嗦,語無倫次:“可那……剛才、怎么突然間消失了啊?”

  “小疏,他跟你在一起的時候都說些什么了?“

  “沒說什么,沒說什么啊!陶蘇我害怕!他會不會報復我?我對他說的話可沒有那么好聽……”

  “相信我,要害你他早就動手了。我覺得,他只是單純來找你,給你溫暖的。”

  “溫暖……”

  雖然討厭,但這些天司葉給她的感覺的確是溫暖的。不急、不躁,不求、不依,撥開那層神秘的面紗,慕疏漸漸發現,他的目的很直接,就是來接近她的,問他卻沒有說,可能是一道給她來解的謎題。

  就這樣,司葉從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好端端一個帥哥消失了,大家不依不饒。

  “小疏,前幾天纏你的那個帥哥呢?”

  “哪有什么帥哥。”

  “就是那個啊,周末陪你吃飯看書、周一陪你上課的那個。”

  “他啊……他說他只陪我三天,可不到三天,他就——離開了。”

  “好可惜哦,本來想他放棄你了,我們去追他呢……”

  慕疏沒有心情去打趣,只覺得自己被重重地晃了一下,司葉什么也沒有承諾她,只是平淡地陪她度過二天多一些而已,但為什么,這個人給她以陽光般的溫暖呢?

  第三天夜里。

  慕疏打開那小小的袋子,仙人球的泥土已經干涸,一道道裂紋盤繞根系,毫不客氣。慕疏將它小心翼翼地取出,去水房接了一點水,倒在根部。裂紋饑渴地吮著,發出滋滋的聲音。將落寞的它放在桌子上,慕疏打開窗戶。

  她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昨夜還是泛泛的星子,現在已齊齊地匯集一路,呈流星狀圍繞慕疏宿舍上方,由緩至急,閃射著淡紫與淺綠色光束,猶如鉆石流沉清溪在空中愜意流淌,甚至能聽到它們互相碰撞的清脆回音。猛然間,它們劃過慕疏的頭頂,全部從空中掉落。

  “天上星星都掉下來……”

  咦?自己好像什么時候說過這話。她看著漆黑一片的夜空,悵然若失,發了一會兒呆,回屋睡覺去了。

  第二天一早,陶蘇聽到她的描述,驚訝得很,卻沒有共鳴。

  “我沒有看到。”

  “怎么可能,那么大一片,只要在學校就都能看到,即使在教室里也能看到那么亮眼的光啊!”

  “我……并沒有看到,昨天晚上我跟易湘在鶴子湖邊的長椅上背單詞呢,但我沒看到。易湘,你看到了嗎?”

  易湘搖搖頭:“沒有。”

  慕疏不由得心頭一緊,這是他單獨留給她的,為了讓她想起自己曾說過,在天上星星都掉下來之前,絕不會愛上他……

  “你說什么?”

  “他追隨慕疏去了。”陸天鎮定地說。

  小輕呆滯地望著對面的陸天,但眼神像是透過他看到另一個人似的,嘴張著,半晌沒有說出一個字。

  “你怎么了?”

  小輕依舊不說話,她的眼睛濕潤了起來,漸漸地全部涌出眼眶,淚水不住地流。

  陸天沒好氣地問:“你哭什么?蜉王跳入流河也沒見得你流一滴眼淚!”

  “他又不是我的父親!我為什么哭他?”

  “你的意思是……”

  小輕連珠炮似的吐出一大串來:“是,我為司葉哭,我、我一直一直一直都喜歡他,我喜歡他!為了他我才做到現在,我曾經恨過他,可現在我成功了,我要告訴他我成功了!他呢?他竟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了這里的所有榮華,甘心去做一只仙人球?”

  陸天的臉色難看極了,可小輕畢竟不是他的最愛,這種背叛,他還不至于崩潰。

  “好啊,蜉王沒了,司葉也做仙人球去了,顧衣成了凡胎,現在我是蜉王,你做了王后,怎么,目的達成了,就用不到我了?賤人,我就知道你是在利用我。”

  “難道你不是么?”小輕反唇相譏,“你看看眼前這一切,都是誰賜給你的?你以為憑你一己之力,可以對抗司葉與顧衣么?蜉蝣莊沒了,外族空氣侵入,簡直比氳氣還厲害,出去呼吸到的人必死無疑,蜉王死前將這里用夢寶石劃開一層屏障,把精良守衛分派給你調用,蜉蝣國唯一可以生存地方也只有蜉王殿這一點地方,這就是你得到的天下,尊敬的蜉王!”

  “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爛貨,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既然你不愛我,為什么千方百計地要我娶你?”

  “哼,”小輕不屑地說:“你連司葉的腳趾頭都不如!我嫁給你,就是為了讓司葉后悔,我想看他后悔沒要我的樣子……”

  “做夢吧你!他肯為慕疏放棄夢寶石一萬年的蜉年法力!他肯為慕疏丟掉蜉蝣國的一切,他甘心為慕疏做一只不會說話的仙人球!這些,都是司葉甘心為她做的!你能讓司葉為你做什么?你什么都要不到!因為在他眼里,你就是一個肉體已經腐爛的傀儡!只能讓他惡心。”

  小輕顫抖地轉過身,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陸天:“你以為你很高尚嗎?你知道么,你就是個賊,愛人也要偷偷的,跟你小時候一個德行,只能在黑暗里活著的人,你是永遠不配得到愛的!你以為你偷來她的那件禮服,每夜每夜地嗅,她就會可憐你,舍給你一點愛么?她跟你一樣賤,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好的……”

  “你給我住嘴,慕疏豈是你能議論的!”

  “我就是要說她!說不定她跟很多個男人睡過,你都不知道吧?讓我來猜猜,十個?二十個……”

  “啪!”

  小輕捂著臉倒在地上,她的嘴角在流血,她也不去擦,看陸天那氣急敗壞的樣子,她反而大笑起來。

  “我就說么,一個從來不會感同深受的人,怎么能輕易愛上誰,你愛的,必定是與你一樣為人不齒的賤貨,你懷疑別人的居心,恰恰是因為你認為自己不配得到任何的愛!”

  “來人,殺了她。”陸天面無表情地說。

  一個守衛走到殿前跪下:“蜉王,老蜉王說過,蜉蝣莊沒了,蜉蝣國無數平民已死于外族入侵的污氣,他臨終前將蜉王殿與外界隔離,只有與蜉王最親近的人才可以在蜉王殿生存下來,而且這里的食物與空氣也只夠延續三代人的時間,為了蜉蝣國的繁榮,他不允許我們再起殺心……”

  陸天從嘴里吐出一口氣,又吸了一大口,腮幫子鼓鼓的。他穿著尊貴的蜉王特制服飾,一步一步從王座上走下來,身后的冷色調拖尾隨著臺階一起一伏。

  小輕瞪著他,她一點兒也不怕他,從一開始,她就知悉了他的所有秘密,他在牢中被老鼠嚇得大呼小叫,而她伸手就能逮到一只,一跺腳就踩死了。他怕蜉王,怕別人的嘲弄,怕被誤會,在她眼里,他什么都害怕,卻什么都想要,沒有什么能比他得到權力更讓他興奮的了,他口口聲聲說愛慕疏,可她知道,他心里唯一放不下的,是現在得到的一切。

  因為了解他所有失意的瞬間,所以也無需懼怕他得意的任何時刻。

  陸天在她身邊蹲了下來,伸手摸了摸她華麗的服飾。

  “我所追求的一切,不也是你想要的么?你內心放不下虛榮,放不下榮華富貴,還好意思說你愛司葉?你是愛他的身份吧?你瞧,這身,尊貴,典雅,華麗,雍容。你這一身王后的服飾簡直太美了。”

  他的眼神突然變得無法捉摸,用手背輕輕撫摸她的衣袖,細致的花紋在上好的衣料中顯得格外高貴,是,她高貴呀,高貴的一切,高貴的小輕。

  “高貴的王后。”陸天緩緩地站起身。

  “我決定聽老蜉王的話。你是蜉蝣國唯一的女人,為了蜉蝣國的后代,不殺你。”聽了這話,那個跪著的守衛起了身。

  陸天接著說:“可是我累了,以后,為蜉蝣國繁衍后代的事,就交給——蜉蝣國所有活著的守衛。”

  話剛說出口,殿前的所有守衛撲通撲通跪了一地。

  小輕猛然間意識到陸天在說什么,指著他大罵:“你這個畜生!我是蜉蝣國的王后!你敢這樣羞辱我,我就死給你看……”

  陸天又蹲下來,用指尖輕輕劃著她的臉,說:“知道你開始會有抵觸情緒,但為了蜉蝣國的壯大,你要學會習慣。高貴的身份,要學會放下。對不對?”

  小輕狠狠地甩了他一個耳光,陸天的臉隨著她的手猛地歪向一邊,一縷頭發在空中甩了一圈,狼狽地在他額前晃動。

  他跳起身來,隨手抄起旁邊守衛身上的藤鞭,像驅打野獸那樣鞭打她,小輕蜷成一團,在地上滾來滾去。

  過了好一陣,早已沒了叫喊聲,他擺手示意來人拉走她。

  “交給你們了。”

  發落了小輕,陸天心里并不快活,蹂躪她是因為她先侮辱慕疏。他與小輕本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感情,只是在利益這條船上,誰掀翻了誰而已,不值得悲傷。

  一周了,每次看著守衛們大汗淋漓地從她的宮殿出來,他就向她唾一口。雖然得不到,也不能讓她這種女人侮辱慕疏。

  他想著慕疏,每時每刻都想,現在無需躲藏,他撫著那件酒紅色的禮服,回想她溫柔地蹲下來,抱著他,憐惜地問他渴不渴,餓不餓,然后去小賣部給他買肉腸、飯團,一口一口喂給他的樣子,雖然,那時他只是一條流浪狗。

  小輕是個聰明人,她知道現在與陸天對抗不會有什么好下場,自然,如果真按陸天所說,她早就沒命了,是上天看不下去,給了她一線生機。

  “王后。”

  “這些天,謝謝你。要不是你,我真的活不下去。”

  “王后尊貴,我怎可讓粗鄙的守衛來侮辱您。”

  他是老蜉王身邊的守衛,當初,在搜集司葉身世證據時,她與他共事過,其實他們是各取所需,她幫了陸天將來有機會成為王后,他得了她的信任,待她得勢時,自然少不了好處。老蜉王相當信任他,提了他做親身守衛。陸天下令處死她那次,也是他下跪求情。

  但這些不能讓陸天知道。這是她隱藏的籌碼。

  “小申,我忍受了這么久,是時候拼一把了。你愿意為了咱們的未來,跟我一起么?”

  “當然,在我心中,早已是您的人。”

  “不不,你說的是主仆關系,那不對等,我的意思是,弄掉陸天,你我就是蜉蝣國的最高旨意。”

  那個守衛嘴唇顫抖了一下,顯然,他是有欲望得到蜉王這個寶座的,但他還在猶豫。

  她走下去,這些天,沒有一個守衛敢靠近她,都是小申暗中保護,所有來的守衛都在門口做一陣粗活兒,滿身大汗后離開,做樣子給陸天看。她靠近他,在他耳邊輕輕呼吸,他感受到她熱辣辣的鼻息,身體猛地一顫。

  小申撲通跪下:“王后,我愿意。”

  還不都一樣,根本經不住一點兒誘惑,小輕在心里冷笑一聲。她走上前去,在他耳邊低聲嘀咕幾句,他就離開了。

  陸天很有繪畫天賦,他憑借印象,在白色畫布上描繪慕疏的輪廓,一點點加入細致的線條,她的發絲,她的睫毛,她的每寸肌膚,都牽引著他沉醉其中不能自拔,不知畫了多久,完成了。他從座椅邊拿出那件禮服,雙手扯住最上端,與畫中肩處對齊,太美了,簡直就像真的穿在慕疏身上一樣,真的一模一樣!

  “蜉王。”

  “你來了?王后怎么樣?”

  “她背叛您,理應得到教訓,所有沒有值班任務的守衛都按您的意思,去了王后宮殿。”

  陸天放下手中的禮服。

  “敢背叛我,也不看看她有沒有那個資本!找人盯著她,不許她有閃失。”

  “是。”小申說:“蜉王,昨夜有人說在巫師跳入流河的地點泛起無數星光,說是巫師顯靈,聽說有這種現象,翌日許愿會靈驗。”

  陸天顯然來了興致:“是么?”

  “當初我在老蜉王手下當差的時候,那時巫師還在,他算過,有一個外族人來到咱們這里,會解開蜉蝣國萬年的血統謎團。還對老蜉王說,他的其中一個兒子將來會當蜉王。”

  陸天大笑起來。

  小申見狀,繼續說:“其實當時巫師還對老蜉王說了另一句話,蜉眼神門東側的靈臺是供奉來到蜉蝣國所有的異國人的亡魂,如果那人沒死,則在那里許關于那個異國人的愿,都會靈驗。但不知為什么,當時老蜉王封鎖了這個消息。”

  陸天的雙眼發出亮閃閃的光芒。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畫的慕疏的肖像,這不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兒嗎?現在有這么一個機會許愿,說不定他們還會再續前緣……

  “把畫抬走,還有禮服……”

  小申走過去,手伸向禮服。

  “等等,畫你們抬著,禮服我自己來拿。”

  小申笑了,后退幾步。

  “這個,你先幫我拿。”陸天一轉身,把王杖交給小申。

  陸天帶了一半的守衛,來到蜉眼神門旁的靈臺,靈臺上方與兩側都是古樹枝延伸下來罩著的,兩邊留出狹長的通路,栽種五顏六色的花兒。守衛將慕疏的畫像擺在上面,他跪在臺前,虔誠地雙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詞。

  他曾認為自己是不會做夢的人,一直處在黑暗之中,就算做夢也是噩夢,自從遇見慕疏后,他的夢里才出現過色彩斑斕的景物。他夢到過小孩子,都在沖他笑;他夢到過花兒,在藍藍的天空下搖著紅墜兒;他夢到過陽光,曬在他身上,暖暖的……這些都是因為美麗的遇見!

  跪了良久,他覺出膝蓋有些痛,可這是幸福的疼痛,他起身后,把懷里的禮服拿出來,端詳了一會兒。

  “回去吧。”他說。

  守衛們為他退出一條路。他轉身尋找小申,那個忠心的守衛。

  “小申呢?”

  “不知道。”

  “他剛才好像拿著王杖去了西邊。”

  陸天的腦袋一震,迅速帶人追了過去。老蜉王把王杖交給他的時候,曾告訴過他,必須隨身攜帶,因為這個王杖是唯一能打開蜉眼神門的東西。可這是秘密,守衛們并不清楚,這里除了小輕,他誰也沒有說過——

  不好!

  小輕已經在蜉眼神門等他——蜉蝣國與外族空氣唯一的交界處。陸天帶著一群守衛趕到這里來的時候,小輕舉著王杖向陸天微笑。

  小輕揚起聲調說:“喲,蜉王您來啦?我正想去找您呢。”

  小申立在她旁邊,他聽她說過,只要拿到王杖,她就有把握干掉陸天。

  “你要做什么……”陸天勃然變色。

  哼,你終于來了?只要王杖刺到蜉眼,整個蜉蝣國頃刻間將被外族空氣侵蝕,我要親眼看到你變成大樹時的表情,陸天,你這個畜生!

  在一群守衛撲向她之前,她瘋了一樣拔出王杖。

  “哈哈哈哈……”陸天讓守衛停住腳步,小輕舉著王杖,放聲大笑。

  陸天沖過去。

  “別過來!再過來我就刺進去了,陸天呀陸天,你忘了,王杖可以讓蜉蝣國瞬間消失的呀?”

  “你別激動,只要你放手,王后還是你的,我不會計較你的無心之失!”

  “無心?我就是故意做給你看的!我對你那樣好,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得到了一切后,竟如此對待我,你拿什么跟司葉比!他為慕疏做的那些,你根本不會對任何一個女人做!就算今天是慕疏做了王后,你依舊會像侮辱我一樣侮辱她,因為,骨子里,你就是一個骯臟無恥的人,對誰都一樣!”說著,她用王杖對準蜉眼鎖處。

  “不要!小輕,你想想看,我是被你氣瘋了,我是愛你才會如此氣惱,你見過我為慕疏做過什么嗎?我只是喜歡她而已,但對你,是愛啊!”

  “夠了!我受夠了你那套!這些話,你若將來能看到慕疏,對她說去吧!我是一個字都不信!”

  “你這個婊子!你敢開門我讓你生不如死!”

  “哼,好哇,這種感覺讓我一個人體驗豈不可惜了,來吧,大家一起生不如死吧!”幾乎同時,小輕將王杖對準蜉眼,狠狠刺了進去。

  門開了。

  一團污氣順著縫隙極速涌入,大家四下逃竄。

  小輕扔下王杖,快速奔跑,陸天不知什么時候早已跑得沒了蹤影。跑那么快有什么用,小輕想,最終,蜉蝣國的每一個角落都會被污氣包圍,別說碰到的人,就連所有物件也會被腐蝕成流油,誰也逃不掉。

  小疏,我就要變成一株不會說話的大樹,永遠也沒有機會再與你說半句話了!他跑過靈臺旁,眼瞧他畫的慕疏肖像被污氣腐蝕成黃色的油,小疏,你能聽到么?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眼瞧后面的小申被污氣追上來,應聲倒下,瞬間變為一棵大樹。陸天抱著禮服邊跑邊想,完了,一切都完了,我就要死了……

  不!我不會死,陸天邊跑邊搖頭。蜉王為了蜉蝣國的存在,特意制過一個容得下一人的可以防止外族空氣流入的球囊,只要鉆進那里,就可以活下去!

  跑到宮殿坐椅下,當他看到原本一人大小的球囊被人鉆了孔,現在只有半個人的空間是完整的,他瞬間泄氣了。

  “哈哈!”身后小輕尾隨而至。

  “我就知道你想到這一手,還好我提前把它毀了,你現在進不去了。你一個該死的人,就該接受命運的懲罰!”

  “你瘋了!”陸天跑到王座邊,把禮服攬在懷里,然后拼命地拉扯球囊。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抱著慕疏的衣服!呵,看樣子你早真愛她呀,那就讓她看看你吧,看看你是如何變成一只永遠不會說話的大樹的!”小輕狂笑不止,外面的污氣瞬間充斥整個蜉王殿,陸天轉過頭,看到小輕站著的地方,一棵參天大樹已經成形,她的笑聲還在殿里回蕩。

  慕疏,慕疏……他大口憋著氣,努力不呼吸,可是他憋不住了,一張嘴,他立即感到自己的舌頭瞬間被抻得老長,頭發都變成枝枝杈杈了,墜得他的眼睛、嘴都成了拱形,哦,手還能動,他用盡全身力氣,將慕疏的禮服扔進球囊里,球囊瞬間合閉,他笑著看那件禮服完好無損地被裹在蜉蝣國僅存的純凈空氣里,他笑著笑著,臉就不能動了,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被固定住,漸漸地,他沒了思維。

  一切恢復了正軌,慕疏還是跟陶蘇約好吃飯時間,在食堂看她跟易湘膩膩歪歪地互相關切;上課她依舊認真聽講,盡管無趣,也不錯過老師的每一句話;她兼職的工資發到賬戶里,這個月可以不用張嘴問舅媽要生活費了;夜里再也沒有什么“鉆石星光河”,車來車往的城市充滿塵埃,連星星都看不清楚。

  漸漸地,那個莫名其妙出現了三天,什么事情都沒做的司葉,淡出了慕疏的記憶。

  可怕的是,記憶如疾病,竟會復發。

  秋日的黃昏難免悲涼,慕疏在落葉鋪就的甬路旁看著道路的盡頭,無數個像司葉的影子從遠處涌來,又從另一端消失,人群中總有像他的人,或是衣著,或是神態,或是僅是走路的姿勢,可走近了確認不是司葉了,慕疏便莫名的惱火。

  她企盼著有那么一個人喬裝打扮,裝成南瓜臉、長發鬼也行,突地跳到她背后拍她的肩膀,兇狠地告訴她:“傻瓜!該回家去了!”

  她肯定這么跟她說話的人就是司葉,可他人呢?哪怕出來說一句話也行呀!

  仙人球也沉默了,它也不知道司葉去了哪里,慕疏盯著它身上的每一根刺,都跟以前一樣,頑固而堅韌。可現在的固執卻顯得笨拙而愚昧,你被帶到這里來的使命是什么?主人不見了,你還在堅持什么呢?

  現在開始,她需要一堵墻,抵御對司葉的思念,可那思緒太過強勁,不硬闖,偏偏在綿綿柔柔的縫隙里鉆來鉆去,讓人癢得很。

  還是夢。慕疏清晰地夢到司葉回來了,盡管沒聽到聲音,沒正面看到他本人,期盼已久的重逢總會讓她喘息急促,不知如何開口說出第一個字。

  “如果可以不睡覺,我寧愿永遠不入夢鄉。單是白日的思念已經夠折磨,可到了夜里,那無止境的夢總在不停地讓我的大腦工作,與司葉在夢里忙碌著堅持、忙碌著怨恨、忙碌著思念彼此,醒來后發現自己連怨恨的資格都沒有,那還不如沒有夢里那些煩擾!”

  慕疏現在嘴上最不確定的就是她對司葉的感情,每天清晨醒來昨夜的夢就會頑皮地提醒她:“昨天晚上你夢到司葉啦!”這該死的夢還是連續一個月都這樣提醒她的,她拼命想忘記,想逃避,可那一幕幕的夢境不知趣地撩撥著她的思緒,一遍又一遍,仿佛在說:“你是愛他的,快承認吧!”

  痛苦的是思念,可生活總要繼續。下課鈴響了,慕疏用手揉了揉太陽穴,收拾好書本,拿起學生卡,走向圖書館。

  “又要去圖書館?”陶蘇問。

  “嗯,看書會好些。”

  “好吧,晚上一起吃飯啊。”

  “知道。”

  慕疏走在甬道上,初冬的風并不友好,她縮緊脖子,用手握住衣領。走著走著,她感覺自己踏的仿佛不是結實的大地,而是云,風一吹就能散開似的。繞開鶴子湖邊的長椅——已經記不清是第幾次繞開,圖書館雄偉地挺立在眼前。每次進圖書館,她都像受了一次藝術的洗禮,至于是多高雅的藝術,不必追究,只要看上一本好書,她就渾身舒服。

  依然是熟悉的中外經典文學區,這里是慕疏的最愛。她不喜歡通俗的“快餐文學”——她給那些打著月、周暢銷廣告實則敗絮其中的書的統稱,未經時間斟酌劈頭蓋臉迎面而來的并不是文學,充其量算是文字。

  一時興起,幾天寫完一本書就拿出去賣,內容不消說,語言就像小學生日記,再加一些故意搏眼球的夸張、怪誕的故事情節,看那樣的書無非是浪費時間。

  她站在兩排書架中間,從左至右,用手背一本本輕輕劃過——《白鹿原》、《活著》,再往前一個區域走,是村上春樹的散文、小說,再往前,是東野圭吾、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推理專欄,再走一排,是《牛虻》、《紅與黑》、《1984》、《月亮與六便士》等等名著。

  她走回推理小說區,這個區域是她欣賞但模仿不來的,像《白夜行》、《無人生還》這種形式的推理小說,她喜歡看,但從來也不敢嘗試,這是她的弱項,只有羨慕的份。

  原地待了一會兒,她往前挪了挪,剛才路過的那幾排,幾乎都看過了。下一排拐角處,一本顏色鮮艷的書皮吸引了她——綠色,純綠色的書皮,什么花紋、排版也沒有,上面生硬地刻了兩個凹凸分明的字:蜉蝣。

  她拿起它,找了個空位置,將手機和背包放在一邊,坐下來翻開最后幾頁。本來沒有什么期待,可真切地讀到那些文字時,她猛然感到有一股暖流襲遍全身。

  “如果她不能在三天之內愛上我,那我只求三天時間能夠在她心里種下一粒種子,我消失以后,她能用心去澆灌,用時間去培育,不必太匆忙,不必太慌張,只要能夠長出,我希望那是愛情的萌芽……”

  她又往后翻了一頁。

  “我聽父親講過,他的一生如同蜉蝣,潛心做事,無私為人,對于自己的女人,更是寵愛有加,但這些,他都視為蜉蝣成蟲前的生活,是稚蟲,雖說能生存,但始終不曾稱之為成蟲,算不得活。

  成蟲后壽命僅為一天,便是父親的真實寫照,他正如蜉蝣那一天的存活,得了一天的愛情,僅僅是他認為母親給他生的是自己的兒子,只有那天。自然,在一切都毀滅了以后,父親便死了,他的人并沒有死,是心死,這比身體的消亡更可怕,蜉蝣成蟲那一天可謂絢爛,可我覺得父親卻很可悲,他所謂得到愛情的那一天,僅是他以為,他所謂失去一切的開始,也僅是他以為而已。一切,均是自以為,一切——均是謊言,唯有愛情,是蜉蝣的翅膀,不折,不彎,會努力地帶它尋找一天的奇跡。

  “在我看來,沒得到過愛情的一生便是蜉蝣之稚蟲,不瘋,不魔,好生,好活,可那算不得真正的蜉蝣。成蟲后雖只有一天,但那是得了愛情的滋潤,是鮮活、生動、有脈搏有生命。

  沒有愛情的我,是潛期的蜉蝣,茍且存活一年,乃至三年,都是徒勞,我極想品嘗愛情帶來的甘蜜,在成蟲的那一瞬,向天空飛去,向浩瀚星空飛去,向那一眨一眨的,澄澈明亮的星星,飛去。”

  放寒假了。大家興致勃勃地收拾著行李,暫時互相道別,臉上洋溢著快樂的笑容。慕疏也高興,她可以有大把時間去做兼職、看書了。收拾完行李,鎖上箱子,她輕快地邁出寢室,與剛回來的陶蘇打了個照面。

  “這就要走?”

  “是啊,你呢?跟易湘一起么?”

  “當然啦!外面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我們有個初雪之約呢。”陶蘇嗲嗲地說。

  直至慕疏露出嫌棄的神色,陶蘇才作罷,笑著問:“假期我們會去找你玩的。”

  “謝謝你啊,你倆在一起的時候就不要找我了吧,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還要時時刻刻看你們倆膩歪,堅決不要。”

  “行了,路上慢點。”陶蘇關切地說。

  “你也是。”

  慕疏下樓走出宿舍,一月初的寒風凜冽,如針刺骨,夾著團絨狀雪花粗暴地撞擊在每個行人身上。

  盡管她穿得厚實,可猛烈的風還是將她吹得站立不穩。在走過鶴子湖邊時,慕疏下意識看看旁邊的長椅,冬季里它很不受人喜歡,上面落滿了雪泥,木制椅面也顯得冰冷無情,現在誰還愿意坐在上面呢?可大家都忘了自己曾在夏天的時候坐在上面啊!

  她突然停住,連雪都沒撣就坐在上面。很冷,很冷,可她的心此刻卻是暖的。這椅子給她親切的感覺,一股暖流涌上心頭,使她不自覺地笑了出來。好熟悉的溫暖,那種無關季節無關溫度無關是非的溫暖,是什么?

  “你在哪兒?”

  慕疏喃喃道。

  直到她說出這幾個字,才她意識到是出自她之口。風越來越大,可她卻感覺不到冷,她感覺有什么東西把她與世界隔開,但她不曉得是什么。

  突然,慕疏拖著行李箱,飛奔回宿舍,氣喘吁吁地打開門,陶蘇還在收拾行李,抬頭撞見慕疏紅撲撲的臉和她帶來的一股冷氣,還以為發生了什么大事,剛要開口,慕疏沖向自己的位置,拿起桌子上孤伶伶的仙人球,頓時一股暖流涌上心頭,她打開行李箱,將《蜉蝣》那本書向里挪了挪,將它裝進旁邊的隔層里。

  陶蘇看著她,會心一笑。她在走廊里拖著箱子,行李箱與地磚摩擦發出規律的滾輪聲,每一聲都有輕柔的回聲在應和,她覺得箱子很重,恍惚間,又覺得很輕,走出宿舍迎接風雪的剎那,那股暖流再次襲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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