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你姥姥家,你那個留學回來的表姐也會來啊?”陳濱河問道。
“恩,應該會來吧,哎哎哎,你別穿昨天那件啊,換個新的,換那件我給你買的大衣。”董晨阻止到。
“不就是你表姐要來嗎?用得著那么麻煩?”陳濱河雖抱怨,但還是聽話的換了一身新衣,他有些不耐,隨即又忍了下去。
“她這次來,肯定帶男朋友來呀,雖然她那年紀估計也找不到什么年輕帥氣的男朋友了,但你打整的更帥一點,就能襯的她男朋友更磕磣點兒。”董晨得意道。
“你身上這件這么貴的外套就為了今天穿啊?”陳濱河有些難以理解,他原以為董晨花近兩個月的工資買了件外套是為了過年穿,沒想到只是為了今天在她姐姐面前撐場子。
“對啊。”董晨應道,然后開始挑選佩飾和包包,一通打扮下來都快中午了,終于在秋時夫婦的催促下出了門。
“晨晨,你冷不冷啊?這手怎么冷冰冰的?”秋時看自己女兒穿的弱不禁風的,不禁問道。
“不冷不冷。”董晨不耐煩的回答。
“你看看這姑娘,就是容不得人說。”董晨爸爸打趣到,“出了年,你們的事兒也要盡快定下來了吧?”年紀不小了,工作也穩定了,談的時間也不短了,怎么這兩個人總也不提結婚的事?
董晨幽幽怨怨的看了正在開車的陳濱河一眼,見他毫無反應,自己索性也盯著手機看,只當沒聽見爸爸說的話,幸好他只問了一句,就沒再提起。
“四姨,四姨夫,你們來啦。”秋莫黎和許來之早就備好了菜,兩個人閑得無聊,就依偎著靠在一起拿著平板看電影,見秋時夫婦進來,秋莫黎兩人急忙起來迎。
四個人寒暄了一會兒,董晨才帶著去停車的陳濱河進來,姥姥家門口地方本就不大,一輛奧迪r8剛好就占了門口的停車位,害得他們繞了一圈才找到停車的地方。
董晨心中帶了氣,一進門就看到一位風度翩翩的男人正在和自己父母交談,心中更是疑惑。
“你說,這不會就是我姐的男朋友吧?”
那個人陳濱河也看到了,他越瞧越覺得眼熟,卻怎么也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晨晨濱河快來。”秋時看到他們,朝他們招了招手。
“這是晨晨的男朋友,陳濱河,現在在AUG任職,雖說是個私企,但也是中外合資的,生意做得大得很,別看濱河小小年紀的,馬上就能當個主管了呢。”秋時眉飛色舞的炫耀到,秋莫黎找的男朋友出眾的很,她自然要多夸夸自己家的女兒和準女婿,這樣才能讓她多多少少找回些面子呀。
“這是我女兒晨晨,姓董,平日里懂事的很呢,現在可是大學老師了呢。”
陳濱河木然地聽著秋時的夸耀,當她提到AUG時,他突然心中一動,又極快的否定這個念頭,然后仔細的打量著這個他從未見過的表姐與她的男友。
“黎黎姐,你身上背的這個包,是AUG名下的奢侈品包包的新款吧,我怎么記得只是出了官方預告,現在還沒發售呢?”董晨將秋莫黎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身上穿的是和她男友情侶款的霧霾藍色雙面手工定制羊絨大衣,耳飾很小眾,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上面的藍寶石真不真。手表倒是挺貴,但是現在誰出門不戴個昂貴的手表撐撐門面?就她身上背的包了,根本就是仿奢侈品牌的冒牌貨,只是沒搞清楚人家正品的發售時間,這么假的包,她居然還背的出門?董晨心中更是不屑。
陳濱河聽到董晨提起這個包,也不禁打量起來,心中原來否定的念頭又出現在自己腦海里,他拽了拽董晨,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了。
可董晨毫不理會陳濱河的阻止,故意顯擺了顯擺自己托人從海外代購回來的奢侈品包包,笑道:“黎黎姐,你就算是買山寨貨那也要用用心的吧?”
許來之看著秋莫黎疑惑的小眼神,替她答道:“你難道不知道AUG有送即將開售的新品給最高級別的VIP客戶體驗的傳統嗎?”
董晨張了張嘴沒出聲,她當然知道AUG會將最新出款的奢侈品贈送給某一位最高級別的vip客戶優先試用,可她壓根沒把自己表姐往那方面想,她尷尬的笑笑,心中在猜測著眼前這個笑意盈盈而眼神凌厲的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秋時急忙轉移話題幫女兒緩解尷尬,“黎黎的耳釘漂亮,和衣服很搭呢,哪里買的呀?”
“是來之設計的。”秋莫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朵上戴著的耳釘,下意識的又將頭發往而后捋了捋,將耳釘完整的暴露在眾人眼前,她抬頭去看許來之,眼里染了淺淺的笑意。
董晨看著秋莫黎兩個人柔情對視,心里更不是滋味兒,她想數落陳濱河什么,可又想到他們現在的狀況,只好自己咬碎了銀牙獨自嫉妒。
陳濱河沒有顧及到董晨的情緒,只是拿著自己的名片上前結交,“你好,我叫陳濱河,就職于AUG旗下子公司,在銷售部做事。”
許來之看了他一眼,并不接他的名片,也沒打算給他留多少面子,這是過年,無論怎么樣,秋莫黎都算是他們的姐姐,這個準妹夫見到姐姐不該先向姐姐打招呼嗎?不尊重秋莫黎還想讓他給他面子?
他正傲嬌著,不想秋莫黎倒替他禮貌的接下來了,由衷的夸贊道:“我妹妹眼光果然不錯,陳先生真是年少有為。不過來之出門沒有帶名片的習慣,抱歉。”
陳濱河聽她親昵的喚著“來之”,心中的謎團頓散,這個人,還真的是他們AUG的董事長,許來之!他之前見過總部的朋友在群里發董事長巡視的照片,當時匆匆瞟了眼圖片,沒多大注意,也沒想到今天會遇到真人,還是他的準表姐夫!他突然慶幸今天聽董晨的話穿了件新衣服,當然此刻他已經忘了年前他有多么不愿意和董晨結婚的事情,也忘記了董晨剛剛對秋莫黎的不敬,獨自沉浸在董事長是他“姐夫”的喜悅中。
幾人沒說幾句,秋分與秋天倒是先后到了。
“二姐,回回你來的最遲。”秋時笑著迎上前幫秋天打開了車門。
許來之感到秋莫黎攥著他衣擺的手更加用力,索性將她的手指掰開,將整個手掌握在手里。他側頭看向身邊的秋莫黎,見她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那輛車的車門,便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一個衣著講究,舉止矜貴的中年女人從車內緩緩下來,許來之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在官場浸淫許久的圓滑官太太,看起來和善慈祥,與人交談平和有禮,可這樣的人,他見得太多,也覺得太假。
“媽,五姨,五姨夫。”秋莫黎尊敬的招呼著,許來之也在她身后笑著,甜甜的喚了聲“伯母”,又一一向五姨與五姨夫打了招呼。
“這小伙子不錯呀。”五姨夫是個練家子,用力拍了拍許來之,還挺結實,撐得住。
“五姨夫您可別夸他,一夸就驕傲。”秋莫黎一臉自豪的笑著,揚眉去看許來之,那一臉小人得志的模樣,看的許來之不禁失笑。
“挺好挺好,叫什么名字?”五姨應和著。
“來之,許來之。”
許來之看著笑著的秋莫黎,那笑容明顯比對著四姨秋時要真誠的多,故而他對秋分夫婦也更加熱絡,他許來之行事只有一條準則,那就是“秋莫黎喜歡的他喜歡,秋莫黎不喜歡的他也不喜歡。”
“二姨,我給您帶了禮物呢,前些日子和朋友去XJ玩,買了塊兒玉給你和五姨。”董晨抱著秋天的胳膊,那態度比秋莫黎這個親生的女兒還要親昵的多。
“過年該二姨給你壓歲錢,你帶什么禮物啊,這孩子。”秋天說著,也低頭和秋時說笑著。
董晨獻寶似的拿出準備好的禮物分別遞給秋天和秋分,而送秋天的那塊玉成色明顯是要比秋分的好些,董晨學歷不夠,卻想在學校當講師,自然是要巴結現在還在位的市長二姨夫和她的二姨,至于五姨,她家不過是個普通個體戶,只是順便送她新年禮物而已。
秋天瞟了眼玉色,自然明白董晨的那點兒小心思,不過即使她送自己的要好些,可也不過是塊不值多少錢的石頭罷了,心中雖是不屑,卻仍笑著接過,一派長輩歡喜,小輩孝順的模樣。
許來之低頭在秋莫黎耳邊耳語幾句,征詢到她同意才出聲言語。
“看了陳先生和董小姐備了年禮,來之和黎黎準備的年禮倒是不好意思拿出來了。”許來之怕自己再不說話,那個準岳母就瞧不見自己的閨女!
秋天好像是才看到許來之一樣,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看著他和秋莫黎,可許來之倒像是沒看見秋天的神情一般,將自己準備的禮物一件一件拿出來。
“這是送給姥姥的,黎黎說老人家喜歡黃金。”許來之拿出一個紅色大禮盒,俗氣又喜慶,里面有黑絨為襯,放著老人家常戴的黃金款式,金鐲子金鏈子金耳環樣樣不缺,甚至還整整齊齊的拜訪了三根金條。“也不知道姥姥喜歡什么款式,便和黎黎挑了挑,要是姥姥有什么喜歡的樣式,直接拿金條融了重新打也行。”
“這三個盒子是送給伯母和四姨五姨的。”
秋時已經被許來之的黃金閃了眼,這禮送的可真夠直白的。她小心打開盒子,不由驚呼一聲,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個綠的極漂亮的翡翠鐲子,第二眼便只能看到價格簽上讓她頭暈目眩的數目,她數了幾遍,也沒分清是六位數還是七位數,只覺得眼睛花的很。
秋天看秋時的模樣,也不禁好奇的打開,里面的鐲子已是不菲,一送就送了三個,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錢嗎?果然是莫家的眼光,土的不能再土了。
“小許,這東西太貴重了,五姨不能收。”秋分匆匆合了盒子就要把它往秋莫黎懷里塞。
“五姨,他給的您就拿著。”秋莫黎打開瞟了一眼,這比那鉆石過分的多,但仍把它取出來,順著秋分的手腕就戴了上去,“您瞧瞧,您皮膚白,戴這翡翠多好看呀。”
“媽,既然許先生送,您就收著吧。”董晨本來還對許來之存了幾分好感,現在看他和秋莫黎一個鼻孔出氣兒,更是厭煩,故意將“許先生”三個字咬的極重。“我看許先生主要是想討好二姨,對您和五姨不過是順便的。”
秋天總有一抹笑掛在臉上,這算什么?故意送重禮讓他們毫無準備,如果她拿不出同等分量的回禮可不就是羞辱嗎?
“什么時候有緣,可以見見許先生的父母嗎?”秋天的話問的委婉,實際也是提醒他,和他們家的閨女談婚論嫁,還不曾安排雙方父母見面,談什么婚,論什么嫁?毫無禮數!
“我家中長輩去的早……”
“怪不得。”怪不得如此無禮。秋天臉上掛了一抹了然的笑容。
“是,是來之唐突。”許來之剛說完,就感到秋莫黎悄悄的用力擰他一下,令他吃痛,隨即立刻正色道:“不知來之哪里無禮了?還請伯母明示。”
“你!”這人怎么這么無賴?能隨隨便便到別人家送這么重的禮嗎?“看到長輩不知道叫人嗎?”
“我向諸位問過好了。”許來之不卑不亢。
“我丈夫就當不起你叫一聲‘伯父’嗎?”秋天的話是朝著許來之說的,實則眼睛卻瞪著秋莫黎。
“您的丈夫與我何干呢?我尊敬您,是看在您是黎黎母親的面子上。”許來之得到秋莫黎的暗示,更加有底氣了。
“不好意思許先生,我們這里好像不太歡迎你。”秋天懶得與他再多說一句話,只覺得秋莫黎找這么一個人來就是為了故意氣她。
秋天眼神凌厲,秋時夫婦與秋分夫婦都不敢多言。陳濱河很想為許來之說些好話,奈何沒他張口說話的機會。
“怎么?讓我們來的是你,讓我們走的還是你,您到底什么意思?”秋莫黎側了半個身擋在許來之面前。抬頭直視那雙與自己極像的眼睛。
“你什么意思?要和我作對嗎?”秋天的眼睛很美,可那美麗的眸子里卻盡是怒火。
“我怎么敢呢?”秋莫黎嘴角微翹,笑的很是自嘲諷刺。
秋天又要說什么,被毫無存在感的李霖一把拉住,朝眾人笑笑,“秋天,算了。”
他剛剛讓秘書查了許來之的身份,他今年的政績怕是要指望這個“準女婿”了。
秋天本不高興,好好一個新年被攪合成這個樣子,眼睛一瞟,卻看到秋時腕上已經戴著的綠瑩瑩的鐲子,心里更是怒不可遏,甩了李霖的手,闊步走了進去。
眾人見狀,都跟著進去,該拜年拜年,該說笑說笑,轉眼又是一片和樂融融的景象。
“你就不怕得罪你丈母娘嗎?”秋莫黎打趣道,她對許來之的表現很滿意,她從小就不喜歡那個笑里藏刀的李霖李市長,而這種光明正大舉著大旗來表達對一個人的不喜的行為實在是愚蠢至極但又令人開懷不已。
“不怕,畢竟我又不娶她,還是得罪媳婦兒更可怕點。”他拉著秋莫黎的手,領著她走進這扇對她極不友善的門,剛剛秋莫黎保護他的模樣,奶兇奶兇的,實在可愛。
家中人口眾多,午飯分了兩張大圓桌眾人才勉強坐下,陳濱河討厭這種嘈雜擁擠的氛圍,想去主桌給市長姨夫敬幾杯酒,聯絡聯絡感情,卻見董事長毫不介意的和表姐秋莫黎擠在一起,滿面笑容,溫暖和煦。
原來董事長這么好相處?陳濱河心思一動,偷偷拍了一張許來之和秋莫黎及其親昵的照片發到了他們銷售部門的工作群里,群中立刻就炸了。
“這人這么帥,像是咱們董事長?”
“什么叫像,這人根本就是董事長本尊呀!”部門里的女同志迅速發了一張當時董事長在總部巡視的照片作為對比。
“天啊,濱哥在和董事長吃飯!”
陳濱河對同事們的反應及其滿意,裝模作樣的回復道:“真的是咱們AUG的董事長?我只是覺得他和董事長長得挺像,就發給大家看看,聽我姐老是叫他‘來之’。”
“媽呀,旁邊那女生是濱哥的姐姐!全公司的少女心都要碎了。”
“心碎什么呀,以后還請濱哥多多提攜啊!”
“哇,這是董事長過年見家長啊!看看董事長寵溺的眼神,這也太幸福了吧!”
“你們女生都羨慕姐姐,我羨慕濱哥啊!”
陳濱河的虛榮心瞬間就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關系一般的同事立刻就開始與他稱兄道弟,甚至之前對他多有批評的主管都私聊他,客客氣氣的祝他新年愉快。
許來之的手機上很快就收到了一條消息,CEO發來一張照片,問道:“許董,要結婚?”
他看了好一會兒,只覺得這張照片拍的甚好,把他的暮暮拍的好看極了,她低頭吃飯,他幫她將礙事兒的頭發往后捋,兩人的嘴角皆是藏不住的笑。
許來之瞟一眼,便知是陳濱河的杰作,他不知道陳濱河做了什么,與別人說了什么,也絲毫不在乎。
他極認真的回復了CEO的消息“恩,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