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江湖情為何物,
總叫人瞻前顧后。
酒鬼一言麒麟醒,
吾自無懼望前路!
轟隆隆!轟隆隆!
云隱歡負手立在瀑布邊緣,望著眼前氣勢磅礴的瀑布,恍惚間想起了很多。
想起了那慈眉善目的母親,想起了那雷厲風行的父親,想起了孩童時期便開始習武的自己。當然,還有那些同自己一道經(jīng)歷生死共患難的云隱衛(wèi)!
突然,嗖!
一劍自云隱歡身后兇猛襲來。云隱歡隨即腰部發(fā)力,一招鐵板搭橋仰面朝天一閃而過,腳尖點地倒退而行,雙拳連環(huán)揮出。誰知來人反應更快,一邊退步拉開距離,一邊持劍下劈。見狀,云隱歡左手變?nèi)瓰樽Γo抓此人持劍的右手臂膀,腳尖猛點地面,以對方手臂為中心扭身旋轉(zhuǎn)發(fā)力,身體旋轉(zhuǎn)間已欺身于該人臉前,右手緊握的鳳眼拳揮拳便打!
“拿著!”
說時遲,那時快!這人后撤間,左手自腰間掏出一物迎向眼前這惡狠狠的一拳。
“酒葫蘆?”
云隱歡臉色一變,那鳳眼拳即刻變掌,一把抓過酒葫蘆借力飛身而退。
“酒鬼前輩,您回來啦?”
云隱歡看清來人后,趕忙雙手持酒葫蘆行了個見面禮。后又晃了晃酒葫蘆,扒開塞子聞了聞。
“酒鬼前輩,這酒葫蘆里的猴兒酒我可就收下了?”
“你小子,老頭子我不就試試你,至于下這么重的手么?這連環(huán)拳都帶風了。尊老愛幼的傳統(tǒng),書生他沒教過你?”
酒鬼揉了揉被云隱歡抓過的臂膀,衣服都被擰破了。
“抱歉,抱歉。還請酒鬼前輩見諒。剛才晚輩恍惚間突然遇襲,一時間沒看清來人,所以出手重了些。”
云隱歡連忙給酒鬼賠不是。要知道,這惡人谷中除了不著調(diào)的書生,就數(shù)這老酒鬼最是神秘。各種大小門派的武學套路那是信手拈來,各種江湖秘聞武林秘辛也是一清二楚張嘴就說。云隱歡也時常聽從老酒鬼的教導,使得云隱歡十年來頗為受益。
“行了,我還不知道你小子那德行,在這惡人谷之中哪有外人?有外人他也找不到這兒?別給我提書生,那就是一另類!說白了,歡兒你剛?cè)∠氯f年寒鐵鏈,一招一式間力量有些失控,你看看你剛才腳下的地面,再看看老頭子我這衣服?”
老酒鬼說完不知從哪又掏出一酒葫蘆喝了兩口。
“額,前輩說的是,晚輩也發(fā)現(xiàn)了。所以才在里這勤加練習,以便更快適應。”
酒鬼一語道破云隱歡功夫上的不足之處,著實令人尷尬。云隱歡看著剛才地面上的小坑還有老酒鬼破掉的衣服,一時間也不知說什么才好。
“好了。歡兒啊,這把隱山劍你拿著!”
老酒鬼收起酒葫蘆,藏的是無影無蹤。
“隱山劍?”
云隱歡仔細看著老酒鬼遞過來的利劍,確實是鐵手親自為惡女山嬌打造的隱山劍。
“這劍怎么在您手上?山嬌剛才還……難道……”
云隱歡感覺老酒鬼剛才應該是偷聽了自己和惡女的對話,著實是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難道什么?我老頭子偷聽?切!老頭子我出門十多天就為了和那群猴子搶猴兒酒,卻不曾想到這剛一回來就無意間聽到你和惡女交談,本以為你小子開竅了,沒成想,還是那么笨!哎!少年老成也不好啊,做事畏手畏腳的!想得太多嘍!”
老酒鬼話落,變戲法似的又拿出酒葫蘆灌了兩口。
“酒鬼前輩,我也是被逼無奈……”
云隱歡解釋道。
“被逼無奈?被誰逼的?開天盟?梁嫣兒?葛雄飛?還是你自己建立的那群云隱衛(wèi)?人家暗算你,是你實力不夠,但是,實力不夠就需要畏懼么?畏手畏腳的連喜歡一個人都不敢說?是你不行?還是你將來不行?”
酒鬼雙手把玩著酒葫蘆,眼神犀利的看著云隱歡,仿佛能將云隱歡整個人看透似的。
“啊?酒鬼前輩,你,你怎么……”
云隱歡大驚失色!這些秘密,包括他的身份和過往,他可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自然,他也相信老酒鬼不會害他,否則他也活不到今天,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啊什么啊?我怎么就知道這么多?”
老酒鬼撇了白眼,扭身搖頭晃腦的繼續(xù)道:
“你也別驚訝。老頭子我這點倒騰消息的微末本事,就是你身為云閣閣主的父親云藏,也不是很清楚,想要知道的話,到時候自己去問你母親風蝶。”
什么?酒鬼前輩居然知道這么多?讓我問我母親風蝶,難不成酒鬼前輩是我母親那邊的娘家人?算了!到時候見著母親大人一問便知。云隱歡暗自想到。
“要我說啊,歡兒你小子就是不開竅!人家惡女就是問你喜不喜歡她,又沒逼著你非要你現(xiàn)在娶她過門。你是不是想的有些多了?還是你壓根就不喜歡惡女?這么多年來惡女的心思你自己不清楚么?她待你不好?喜歡就說出來嘛,何必傷人又傷己。至于安全嘛,惡女她還不能隨你一同出谷,只要是她還在這惡人谷一天,就沒人能傷惡女半根汗毛!”
老酒鬼最后一句話,說的那是斬釘截鐵!
“行啦,這人吶,一輩子雖然很長,但是,有些事,有些人,錯過了,可就再也回不來嘍!記住,多情自古空余恨,好夢由來最易醒。且行且珍惜吧,老頭子我走嘍!”
留下獨自發(fā)怔的云隱歡,老酒鬼一步一晃首的消失在遠處。
半晌,一句話從山坡中喊來:
“臭小子,你記得替我把隱山劍還給惡女!惡女就在紫竹林!”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夢由來最易醒。是啊,自己想的太多顧忌太多,等到自己沒有顧慮了夢想成真了,惡女她還會等著自己么?就算會,可那時大好青春年華已經(jīng)逝去,難道往后的朝朝幕幕日日夜夜只能徒留遺憾悔不當初?開天盟,滅了它需要多久?一年?兩年?亦或許是三年五載?自己身處江湖之中,本就是動蕩之地,開天盟沒了會不會又有裂天盟?驚天盟?遮天盟之類的,難道自己非得把這些事都做完再去找惡女?不,不,不,既然有人敢因為云閣而加害于我,想必也敢因我而加害惡女……難道自己是真的沒資格說愛情么?沒資格去談兒女情長花前月下么?云隱歡閉著眼睛心中想著這一切,暗自傷神……
“啾~!啾~!”一只雄鷹展翅自蔚藍色天空中一飛而過。
忽然,云隱歡聽著這一聲雄鷹的唳吼聲,仿佛境隨心轉(zhuǎn)福由心至般頓悟了!是了,若是老酒鬼在此,定然瞠目結(jié)舌。多少江湖豪杰武林高手夢寐以求的一個武學境界,居然就因為一句你喜不喜歡我而發(fā)生了。不過,說來也正常,云隱歡心境唯一的不足之處便是情感。云隱歡即便武功再高,智謀再強!情感這種東西是唯一隨著年齡而增長的,不是你用心就能夠?qū)W來的。
只見云隱歡雙腳微微分立,左手化掌右手持劍,劍起掌落,掌落劍出,相隨相伴,交替而行!正所謂,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合,肩與胯合,肘與膝合,手與足合,劍與敵合,觀其無形,其形已形。此為:萬法自然,心之所向!
這一頓悟,便是足足三個時辰。
“呼~”
云隱歡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睜開雙眼的剎那間,仿佛有流光自眼中劃過。舉起手中的隱山劍,細細的看了起來。
“都說江湖險惡,人心叵測。都想避之隱之。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之大,無處不在。倘若我心堅,則萬邪不擾,我心無懼,則萬法不侵。我身浩然,則萬夫不敵!我意至此,又何須自誤!”一言罷了,云隱歡頓時心若向陽,無所畏懼!
“歡兒,為父給你取名隱歡,是何意?”
“額……小隱隱于野,中隱隱于市,大隱隱于朝。而歡字乃常與樂字相隨。父親是希望孩兒將來能夠像古叔叔和一些前輩一樣,隱于江湖之中避開世俗,無憂無慮的生活?可孩兒覺得江湖沒什么不好啊?我們云閣不就是在江湖之中么?”
“哈哈哈,臭小子,懂得不少嘛,看來你連烽火和周無夢兩位叔叔可沒少教你學問啊。”
云隱歡之父云藏在閣樓哈哈大笑。
“歡兒,江湖之地,朝堂之地,鬧市之地,皆為是非之地!既然連你都知道那些個隱于江湖的前輩高人。那還叫隱世?哪有什么大隱小隱之說,撇開歲月輪轉(zhuǎn),那都是無稽之談。最終還是會有人知道的。你能躲開一個人,一群人。能躲開所有人么?有人就有江湖,躲得掉么?”
“那古叔叔……”
云藏臉色一正,對著云隱歡嚴肅的說:
“歡兒你記住,我們云閣來歷非常,有著特殊的使命。自你出生之際,便注定你的將來也要擔起這云閣的使命。所以,為父給你取名隱歡。其意乃是,希望你將來能夠有足夠的實力和魄力來肩負起云閣的使命!強大自身,不求天下無敵,但求無所畏懼!隨心所欲,縱橫江湖!只有那樣,才叫隱于江湖,才能夠做到身在江湖卻又不在江湖。才能夠隨心所欲的快樂生活。所以,不僅僅是為了云閣所擔負的使命,也是為了你自己不受世俗擺布,逍遙自在。努力強大自身吧!”
“額……孩兒還是不太懂,沒聽明白。”
“就如你所說,你古叔叔便是隱于江湖的一位,雖然江湖大部分人不知道你古叔叔在哪。可是在這一山二門十三閣之中是人盡皆知的,江湖之中或許也有人知曉。但是,沒有任何人敢去算計他,擾他清靜。只因你古叔叔實力強大,武功蓋世!自然沒有那些個宵小敢對他動什么心思。也就自然而然的可以每天開開心心的種些花花草草,逍遙自在……。”
“哦……難道隱世的都必須武功很厲害么?”
“呵呵,你長大后便會明白了。當你遇到因為你自身實力不夠,十分想做某些事又不能做的時候,你會明白的。簡單來說,就是希望你心之所向,無所畏懼,始終要有有我無敵的信念,如此才可得逍遙之自在!強者,有敬畏之心就夠了!畏懼,不是強者的心態(tài)!你若畏懼,便被束縛,你若被束縛,便再無歡樂。這,就是為父給你取名云隱歡的真正含義!”
云隱歡扭身帶著隱山劍朝紫竹林走去,背后的身影中,少了諸多煩憂,卻又多了一絲瀟灑……
開天盟?梁嫣兒?亦或者葛雄飛?來吧,你們其實都不算什么……縱然有風有雨有坎坷,我自一力承當,無所畏懼,只為守護我喜歡的那個人。
父親,孩兒終于明白您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