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對不起的是一眾忠君愛國的赤血將士,是受她連累的親友,最辜負的人卻只有一個。
楚明辭。
一支松枝如利箭,氣勢凜然直沖元旭太陽穴而去,元旭抬手意欲掃開,暗道崖下果然有人,瞳孔突然猛地一縮,手掌劇痛傳來,竟是被松枝穿透。
是誰?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間,楚明辭被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幫了一把,來不及松一口氣,后頸被石頭擊中,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是誰!
顏雁面無表情走到楚明辭身邊,扶起他轉身向懸崖而去
“慢著。”
顏雁回頭。
亂飛的長發也遮不住的濃艷明麗之貌,面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仿佛是一尊沒有感情的泥塑。
那一雙大大的杏眼眼,眼角發紅,眼神清潤如雨洗,卻是空洞的不似活人。
元旭的心,陡然,猛烈一跳,鮮血淋漓的手不由撫上了胸口,瞇了瞇眼。
一朵雨中焉黃皺縮的花驀地浮現在他的腦海,正如眼前這女子給他的感覺。
凄迷,枯寂。
此女形容怪異,行事更為怪異,讓他心頭也不由跟著生出了一種難以名狀的怪異之感。
元旭壓下這莫名的情緒,審視著對面怪異的女子。
看起來對楚明辭無絲毫恭敬之意,不是楚明辭的人。
“姑娘,這是我的獵物。”
“哦。”
見對方只是輕飄飄地回了聲,卻毫無動作,元旭溫潤的眼神陡然變得冷酷,仿佛寒風呼嘯著雪碴迎面朝顏雁撲去。
“打贏了你,燕王殿下就歸我了,對吧。”
好囂張的女人!
“你是誰?”
顏雁一愣,情不自禁神色奇異地抬眸望向元旭
“我是誰?”
女子周圍似乎突然涌起劇烈的悲傷,卻又轉瞬即逝。
元旭心頭那種怪異的感覺更明顯了。
“一個山野女子而已,不牢皇帝陛下掛心。”
元旭來不及細想,女子已出招凌厲攻來。
不一會兒,“碰”的一聲,元旭昏倒在地。
顏雁盯著毫無反抗之力的帝王,她親密無間毫無保留信任著的愛人,更是親手醞釀了一場針對她的毀天滅地的陰謀的……仇人。
此刻倒在她的腳邊,任她宰割。
抬起腳踩著這位帝王的脖子。
只需一個用力,他的命就結束了。
緊緊咬著唇,有嫣紅溢出嘴角,鮮血的氣味瘋狂地撩撥著顏雁的神經,眸光劇烈跳動。
死,太容易了。
無論是在這無人的荒山,還是在守衛重重的皇宮,若她想取元旭的項上人頭,都如探囊取物一般簡單。
那場“謀反”之禍,來的太突然,卻又似乎早有預示埋藏在毫無所覺的時光中。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疑問,還沒有尋到答案。”
元旭,我會找。
耐心地找出你背后藏著的那個答案。
顏雁扛著楚明辭從懸崖上一躍而下。
風揚起她黑色的發,飄蕩在柔和的月光之中,如幽幽的蝶,似乎一把就能將其抓住,蝶卻振翅飛起,一點點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再無蹤跡。
顏雁運起輕功逍遙,輕車熟路順著山石向下飄去。
卻有破風聲乍起,閃身躲過一箭,五指彎曲,手握成爪,指尖繚繞著淡淡的紫色氣旋,揮開迅猛撲來的鐵箭,如猛虎下山般奔騰,“噗通”一聲躍入湍急渾濁的江水中。
“姜大人,如今燕王逃入了江中,該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蠢貨!這還用問嗎!沿著江給我一點一點地搜!”
“是是是,下官這就去吩咐。”
將官轉身離去,卻又突然停下腳步
“大人,你……你看到了嗎?”
“看到什么?”
“那一團紫色飄忽的光團,若隱若現,卻把箭都撞開了,您說……是不是……”
“是什么?”
“鬼火呀!”
說出心中的猜測,將官不由一個哆嗦。
“胡說八道!滾!”
洶涌地江濤拍打著江上井然有序的船隊,安夏營指揮使姜循猝不及防之下一個踉蹌,罵了聲娘,扶了扶官帽,既煩躁又疑惑。
不是傳來確切消息燕王重傷快不行了嗎,從那么高的懸崖上跳下來,肯定能給他射成刺猬。
但若是活蹦亂跳的燕王,一根頭發絲兒也別想碰到了。
還有,那團鬼火……啊呸!
那個會發光的是什么機關,真是厲害。
燕王果然是,不容絲毫小覷啊。
姜循心頭后悔,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無論如何決不能讓燕王活著離開安州,否則,燕王不死,死的就一定是自己了!
顏雁拖著重石一般的楚明辭在水底穿過一個個機關,快要筋疲力盡之時終于到了目的地,沿著石階而上,穿過長長狹仄潮濕的石洞,解開盡頭的機關,進入了一個精美的石室。